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泼墨染木华 作者:饼三花 文案 啪,惊堂木响,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走上了高台,坐在了红木案桌旁边,开口: 各位看客下午好,小老儿今日要讲的依然是那南泰长公主沈木华之事。 上次我们说到,沈木华和沈一寒是兄妹,却有着不伦的感情,被迫远嫁北岳。 今日我们要讲的便是沈木华长公主在北岳与北岳六皇子刑墨的故事。 …… …… 传言他们曾经生死与共,传言他们恩爱无比,只是后来,长公主还是被已经是北岳皇帝的刑墨打入了冷宫…… 啪,又是一声惊堂木响,只听老人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老人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子,转过背,瞬间泪如雨下……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木华 ┃ 配角:刑墨,沈一堂 ┃ 其它:爱情,身不由己,初见,谎言,背叛 ================== ☆、第一章,木华   年关刚过,鹅毛大雪已经有了停下来的趋势,只不时稀稀疏疏的落了几片下来。   天还没有大亮,有些刺骨的风刮过来,花朗微微垂着小脑袋,对着自己的手呼出一口热气,又搓了搓。   左右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人,花朗皱着的眉头才微微松了开来,抬眼望去,木华宫就在不远处。好似想到了什么,花朗笑了笑,随即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花朗,怎么又是你?”有些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花朗侧头望了过去,只见一个和自己一样扎着双挂髻,穿着淡粉色宫装的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她的目光审视意味太过于明显,将花朗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番,又看了看花朗冻得有些通红的脸,复摸了摸自己的脸,满眼的不屑。   花朗不想与她多说:“叶疏姐姐,公主可是醒了。”   “醒了,花槿和叶荷正在屋子里侍候着呢。”叶疏似有些不耐这个问题,眼珠子转了转开口想问花朗一些什么,花朗却侧过身子朝着宫门走了去。   看到花朗居然离开了,叶疏轻轻的哼了哼,白了花朗几眼:“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真以为主子看上自己了,居然敢给我甩脸色。”   古色书香的屋子,朱红色的檀木桌上几缕青烟冉冉升起。沈木华端坐在八角菱花镜前,呆呆的望着镜子里的人,任由花槿叶荷在自己的脑袋上捣鼓。   扣……扣……   敲门声十分的轻,花槿和叶荷都没有听到。沈木华动了动自己的身子,转头看了看门口的方向。   “应当是花朗,开门吧。”   “还是公主耳朵好一些,奴婢两人又没有听到。”开口说话的人是花槿,一袭湖水蓝的宫装穿在她的身上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的水嫩白皙。   花槿是个跳脱的性子,她笑的时候总是露出两瓣洁白的小虎牙,十分的可爱。   “还不快去,磨蹭什么呢。”   一听到略带呵斥意味的声音响起,花槿吐了吐舌头,赶紧绕过屏风朝着门口跑了去。   “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叶荷你也别总是压着她了,总之我们也没多少日子要住在这里了。”沈木华微微扬起嘴角笑了笑,说到后面的时候眼神更加的暗淡了下来。   “花槿这个性子在这里也就算了,将来若是到了北岳,被有心之人抓了什么错,连累到公主就不好了。”叶荷转头隔着屏风望向门口的方向,微微叹了叹气。   “你说得倒也对。”沈木华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已经梳好的发髻,低声开口。   “花槿姐姐,不知道公主殿下是在这里用膳,还是去蒹葭宫和太妃娘娘一起用膳。”看到开门的人是花槿,花朗笑得眉眼弯弯,还微微抬眼朝着屋子里望了望。   “就你这个小丫头起来得早,赶紧进去将昨夜用了的炭火拿走吧,至于用膳的事情我还要问一下公主。”   花槿笑着拍了拍花朗的头,转身进了屋子,花朗也跟着跨了进去。   屋子里萦绕着淡淡的梅花香,就像是沈木华身上的味道一样,花朗有些焦躁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早膳过去蒹葭宫,等会儿叶荷跟我一起就好,花槿你带着他们去用早膳吧。”   “奴婢遵旨。”   花槿笑着答道,拉着还有些僵硬的花朗出门去了。   打开门,沈木华看到门外的宫人们已经在开始扫雪了,接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雪,积雪有些厚重。   看到沈木华已经站在了门口,叶荷连忙拿了一件白狐氅披在沈木华的身上:“这个天气看着有些凉,公主别受了寒。”   沈木华拢了拢自己的氅,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   四处都是银装素裹,天空中还零零碎碎的飘了一些碎雪瓣,有些正好落到了沈木华的额头上,带来丝丝凉意。   叶荷看到,连忙要撑起伞来。   沈木华摇了摇头,加快了步子。   蒹葭宫的门口只有一个小太监,他的身子有些瑟瑟发抖,却还是低着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往日最是繁华的蒹葭宫,一眨眼就变成了最萧条的地方。   沈木华掩下心中的酸涩,又定定的望了望大门上显眼的金丝楠木牌匾。   蒹葭宫三个字写得苍劲有力,有一般男子的字那般豪放大气,也隐隐有些含蓄秀气之感。   这是圣武帝沈漠亲手写的,也是他亲手挂上去的。   沈木华是见过圣武帝的字的,很是豪放大气,但是他觉得那不符合这主人的气质,便去临摹静妃的字接近一个月才写成了这般。   静妃也就是如今的静太妃,沈木华的生母。   “长公主,奴才这就进去通报一声。”叶荷走到小太监的面前,轻轻的拍了拍他,小太监忽地一下就惊醒了过来,有些不安的看了看沈木华,开口说道。   “不用了。”   “是。”   听到沈木华的吩咐,小太监愣了愣连忙退开了身子,低着头等着沈木华从他的面前走过。   屋子里传来熟悉的笑声,沈木华本来有些愁苦的脸瞬间便有了淡淡的笑容。   “木华怎的这么早就来了,用了早膳了吗。”静太妃一看到沈木华,更是笑得开心,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忙站起身来拉住了沈木华的手。   不过三十余二,静太妃却略显老态。   “娘,女儿就是想过来蹭一顿饭的,怎的娘亲已经用过了吗。”沈木华脸上带着笑意,双手都扒拉着静太妃的手,微微嘟嘴,显得娇俏可爱。   “没有,还是小墨说你定是会过来用膳,硬是想要等你一会儿。”静太妃笑着,眼角有些褶皱,朝着刑墨的方向看了看。   顺着静太妃的目光,沈木华也看向了刑墨。   一身素净的宝蓝色长衫,腰间佩着一块白玉脂玉佩,更加称得他温文如玉。   瞧见沈木华朝自己看来,刑墨站起了身子,十分温柔的笑着朝沈木华走了过去。   静太妃一看到刑墨走了过来,连忙放开了沈木华的手,还偷偷的对着刑墨眨了眨眼睛。   刑墨会意,微微点头,拉住了沈木华的手。   有些冰凉的感觉传来,沈木华身子抖了抖,下意识就想抽出自己的手。   “木华。”感受到沈木华的抗拒,刑墨轻声开口。   “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沈木华有些抗拒的手渐渐的妥协了下来。   用了膳时间也还早,静太妃站在宫门口望着外面渐渐的出现了阳光,照得她眼里的晶莹越发刺眼。   “娘娘。”耳边响起了有些老沉的声音,紧接着是一方白色丝帕递到了她的面前。   静太妃看了一眼那丝帕,没有伸手接过来,却是仰了仰头,将自己眼睛的泪水逼了回去。   “这外面天气也好了起来,小墨不如带木华出去走走吧,省得她一天到晚都窝在屋子里。”静太妃转过身进了内室,脸上带着笑意。   “也好。”刑墨应到,转头看着沈木华。   沈木华微微点头,顺着刑墨的力道站起了身来。   “叶荷,你在这里留一下,本宫有点事情要交代你。”静太妃看着叶荷也要跟着两人离开,连忙让自己的人拦住了她。   叶荷的脸上有些疑惑,朝着沈木华看了看。   直到沈木华微微点头,她才算是真的应了下来。   虽然刑墨到了南泰有五年多了,但是这宫中的景色他还真的不是很了解。   好在沈木华也不是真的想看什么景色,两人便牵着手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缓缓走着。   树上不时落下积雪,刑墨便温柔的帮沈木华拂去。   “不知不觉都这么多年了。”望着刑墨小心翼翼的为自己整理氅,沈木华忽地觉得有些心酸,似叹非叹的感慨了一句。   “对呀,一转眼就这么多年了。”刑墨的手一僵,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我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还是小小的一个,虽然比我大,却和我差不多高,一转眼,我都要仰着头看你了。”   刑墨笑了笑,轻轻的将沈木华揽在自己的怀里:“这样刚刚好。”   ……   “公主在干什么?”静谧得有些可怕的御书房,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即使是寒冷的冬日,跪在地上的人额角也生生的落了一滴汗。   “回皇上,公……公主和质子在梅花林……游……游玩。”   ……   沈一寒不说话,地上的小太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带朕去。”   “奴才告……奴才遵命。”小太监有一瞬间的惊讶,反应过来便急忙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躬着身子微微走在沈一寒的侧前方。   沈一寒远远的就看到雪地里一紫一蓝的身影,分外的和谐。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自己的很不喜欢这样的场景,让他莫名的觉得心烦。   “木华,六皇子。”   “皇兄。”   “皇上吉祥。”   “木华,你不是一直都想去看他吗,今日正好朕得空。”沈一寒微微低头,就看到沈木华和刑墨交握的手,双眼微闭,开口说道。   “嗯。”沈木华拍了拍刑墨的手,定定的望着他,点了点头。   刑墨倒是很大方的放开了手,还笑着拢了拢沈木华的氅。   ……   牢房的的过道有些昏暗,两边还有凄厉的哭诉声不断传来。   “我还记得,这白狐氅是我送给你的,这么多年了,都有些旧了。”沈一寒微微侧着头,说出这句话时,沈木华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么多年了,人都变了,这氅也该旧了。”沈木华转头,看着沈一寒,忽地泪如雨下…… ☆、第二章,刑墨   圣武十五年,南泰国和北岳国因为边界之争大动干戈,最后以北岳战败,送当朝六皇子刑墨来南泰做质子为果。   既是质子,便只能从北洛门进宫来。   南泰皇宫有四个大门,其中以南阳门为尊,除了圣上便只有新科进士进宫面圣的时候能走上一回了。东华门次之,是宫中皇子大臣走的地方。再后者为西珍门,是宫中妃子,还有选秀时的通道,最后才是北洛门。   北洛,北落,圣武帝的心思不言而喻。   那时沈木华只有十岁,正是跳脱的年龄。圣武帝没有多少子女,平日里沈木华也只和沈一寒和沈一堂关系不错。一听说北岳要送一个皇子过来,她自然是要去凑凑热闹的。   刑墨被一堆人簇拥着,不过那群人不像是伺候他的,反倒是十分厌恶他似的,对着他推推嚷嚷的。   “皇兄,你昨日说这北岳六皇子多大年龄来着。”沈木华扯了扯沈一寒的袖口,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   “听说和我同岁,应该十三了。”沈一寒微微凝神,思考一番了之后才开口说道。   他本是不想来的,奈何沈木华对这些十分的感兴趣,众所周知,他对这个妹妹宠溺得厉害,是以他不想看到沈木华失望的表情,所以最后他还是带她来了。   “十三了呀,那他怎么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和我差不多高。”沈木华有些惊奇,声音也大了一些。   人群中的刑墨没有错过沈木华的话,丹凤眼轻轻的扫过了沈木华的脸,瞬间便又将头低了下去。   身边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刑墨只看到一只白嫩的手伸在了自己的面前:“你好,我叫沈木华,你是叫刑墨吗?”   刑墨微微抬头,便看到了沈木华眼睛里的光芒,像是天上的星星般,十分的好看。   脑海中忽地出现了熟悉的场景,一群穿着锦衣华服的男孩围着自己拳打脚踢,他本以为他会就这样死掉了,可是那时也出现了一个目若星辰的女孩,赶走了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对着脏兮兮的他伸出了白皙的手。   记忆恍若重合在了一起,刑墨鬼使神差般的抬起了自己的手。   只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沈木华的手,她的手就被一只微大的手掌包住了:“男女授受不亲,木华不可胡闹。”   刑墨微怔,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时间不早了,静妃娘娘该在寻你了,回去吧。”沈木华似有些不开心,殷红的小嘴微微嘟起,沈一寒笑着敲了敲沈木华的头,开口说道。   “对对对,得赶紧回去,不然娘亲肯定要生气了。”沈木华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小脸皱在了一起,拖着沈一寒就朝着宫里走去。   “刑墨对吧,我今后再来找你玩。”走了两步,沈木华又转头笑吟吟地对着刑墨说到。   娘亲……刑墨记得这宫中的皇子公主叫自己的娘亲都该叫母妃的,也只有他这种不受宠的皇子才能在冷宫里叫一声娘亲。   沈木华,刑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   沈木华本来是想请沈一寒一起去蒹葭宫用膳的,只是两人远远地就看到了圣武帝走进了蒹葭宫。   沈一寒有个习惯,若是圣武帝去了蒹葭宫,他便是不会再进去了。   “我就先走了,今天下午自己好好学学你的刺绣,你看看你绣的荷包像个什么样子。”沈一寒一边说着,一边摸出自己腰间的荷包,指给沈木华看。   荷包上是一朵荷花,至少沈木华知道自己绣的就是荷花,只是沈一寒到如今都还不承认那是一朵荷花,直说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了。”沈木华低了低头,十分乖巧的应到。   她其实也是想要学好刺绣的,只是她好像真的和绣针犯冲,每一次刺绣,她的手总是会被绣针扎上大大小小的针眼。   “赶紧回去吧。”   “皇兄你也早些回去用膳。”沈木华笑着推了推沈一寒,转身蹦蹦跳跳朝着蒹葭宫跑去了。   沈木华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悄悄地躲在门帘之后,想看看自己的父皇母妃在干什么。   和以往差不多的模式,女子坐在一边低着头绣着什么东西,男子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痴痴地望着她。   “丫头回来了,还不进来。”低沉好听的男声响起,带着浓浓的笑意。   沈木华悄悄地吐了吐舌头,站直了身子掀开门帘走了进去:“父皇你怎么每次都那么快就发现我了。”   圣武帝笑着摸了摸沈木华的头:“最近有没有好好的跟着你二皇兄练武呀。”   “当然了,每天晚上二皇兄都过来教了我的,父皇你看女儿已经会使很多招了。”沈木华说着就后退来了几步,比划了起来。   “好,好,果然是朕的女儿。”圣武帝大笑了起来,似乎十分的开心。   静妃拿着绣针的手一顿,偏了些许扎进了肉里,轻轻的抽气声。   “静婉,没事吧,怎的这么不小心,来人……”   “皇上,臣妾无碍。”静妃轻轻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淡淡的开口。   圣武帝似有些无措,双手还维持着刚才的样子,身子也还是微微躬着的。   “木华,让张嬷嬷传膳吧。”   “哦。”   虽然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沈木华心里还是有一些低落的。她能感受到父皇是十分喜欢自己的娘亲的,只是好像自己的娘亲总是对父皇淡淡的,不太上心。   看到沈木华进了屋子,沈一寒没有立马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定定的遥望着蒹葭宫,良久才转身离去。   未央宫和蒹葭宫离得不算远,到蒹葭宫,未央宫是必经之路。   沈一寒刚走到未央宫的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太医服的中年男子躬着身子,提着药箱走了出来。   目光微闪……   “周太医,我母后身子可有何大碍。”   太医身子一怔,抬起头来,又慌乱的低了下去:“微臣参见太子殿下,这皇后娘娘的身子颇有些……有些……”   “罢了,你退下吧。”   看到太医这么吞吞吐吐的样子,沈一寒皱了皱眉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他不想听到,也害怕听到。   门口走出一个穿着碧绿长裙的宫女,对着沈一寒行礼。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已经备好膳了。”   “嗯。”   沈一寒微微点头,走进了宫门。   长君皇后半躺在贵妃椅上,半阖着眼睛。   领着他进来的宫女,瞧了瞧长君皇后没有醒来的意思,便想走过去叫醒她。   沈一寒伸出手阻止了女子的动作,走到长君皇后身边帮她敛了敛被角。   “一寒你回来了。”   沈一寒的手还没来得及离开,贵妃椅上的女子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明明只有三十岁的人,她的眼睛却显得些空洞黯淡,整个人也形同枯槁。   “嗯,母后起来用膳吧。”沈一寒强忍住眼底的涩意,伸手扶起了长君皇后。   “嗯。”   长君皇后每日都要吃好多顿,只因为她每一次都吃不了多少。未央宫有一个小厨房,宫里的许多人厨艺也算还行。   “等会儿儿子带母后出去走走,消消食。”沈一寒一边给长君皇后夹一些东西,一边说道。   “也好。”长君皇后笑了笑,轻声开口。   正值初夏,御花园里许多花已经枯了,倒是荷花和兰花有了些许生机。   沈一寒扶着长君皇后在御花园的青石板路上缓缓地走着,沈一寒不停的在说些什么,长君皇后也不说话,只不时应和一声,不过脸上却一直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母后,儿子前些日子寻得一种兰花,颇有些别致,赶明儿给母后搬到未央宫去。”   “嗯。”   池塘里的荷叶挤在一起,细下看去,能看到层层叠叠的绿叶之中有点点粉红,是荷花苞。   荷叶长得有些高,遮住了一些视线,但是长君皇后和沈一寒还是看到了池塘对面的圣武帝,静妃和沈木华三人。   圣武帝揽着静妃,沈木华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   就像是一家人,其乐融融。   “母后我们回去吧,你也应该有些累了。”   长君皇后没有说话,而是定定的望着对面的人,脸上带着微笑,眼睛里却不断的涌出眼泪。   “一寒,母后恐怕看不到你娶妻生子了。”长君皇后收回了视线,看着身边已经长成翩翩少年的沈一寒,感慨般的说到。   “母后这是说的什么话,儿子就等着母后为儿子选一个太子妃。”   长君皇后笑了笑,猛地咳嗽了几声:“我累了,我们回宫吧。”   ……   刑墨被安排到了凌墨宫,虽然那是一个被废弃的宫殿,但是对于刑墨来说已经很好了。凌墨宫在南泰皇宫的最北边,平日里来的人少,刑墨也乐得清净。   虽然宫人们不把他当会儿事,却也不敢太克扣了他去,吃的虽然不是什么大鱼大肉,却也不会饿着,穿的虽然不是什么绫罗绸缎,在冬日却也不会冷着。   所有的一切,比起在北岳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   “宁公公你先去休息吧,今日辛苦你了。”   “六皇子殿下哪里的话,这今后老奴的命可都是和六皇子殿下绑在一起了,还希望六皇子殿下将来莫要忘了老奴。”   刑墨低着头,好看的眉毛轻轻挑了挑:“宁公公言重了,将来万事还要仰仗宁公公。”   “呵,老奴就先告退了,六皇子殿下好生歇息。”   虽然那人丝毫不尊重自己,刑墨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怒气,反倒是看到他出门之后,抬起了头,笑吟吟的…… ☆、第三章,长君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虽是初夏,湖面上不时吹来阵阵微风,也带着丝丝寒意。   “丫头,你二皇兄也该来了吧,不如我们回宫去好吗?”后一句话圣武帝是对着静妃说的,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握着静妃的手,身子也是微微躬着的。   十多年来,圣武帝最宠爱的人便是静妃,这话确实一点没错。   沈木华依旧是走在最前面,蹦蹦跳跳的,远远的就看到沈一堂。   他今日穿着一件深紫色长袍,袍角上翻,腰间绑着白玉腰带,脚穿鹿皮靴,发丝不似沈一寒那般束得一丝不苟,反倒是有几缕凌乱的黑发顺着脸颊垂了下来。   即使是每日都能见到这般妖孽,沈木华依旧看呆了。   啪,沈一堂手中的白玉箫敲在了沈木华的脑袋上:“看什么看,没见过你二皇兄这么俊俏的人是不是。”   虽说沈一堂敲得不重,但是还是足以让沈木华回过神:“二皇兄你来多久了。”   “没来多久,昨日的招式都还记得吗,打给我看看吧。”沈一堂说着就随意坐到了一边的地上,也不管地上是不是干净,用手撑着下巴,一脸悠闲的望着沈木华。   “当然是记得的。”沈木华俏皮一笑,挽起了自己的衣袖,侧身取过叶荷手中的木剑比划了起来。   沈一堂微微闭着眼睛,看着沈木华的动作,嘴角挂着笑意。   舞毕,沈木华收起木剑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小脸紧绷着:“二皇兄,怎么样。”   “还不错。”沈一堂缓缓地站起身子,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在沈木华的周边绕来绕去。   沈木华也摸不准沈一堂的心思,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沈一堂是出了名的不按常理出牌,虽然沈木华自觉得沈一堂对她还算亲近,可是她也丝毫猜不到他即将要做些什么。   ……   忽地一下,沈木华只觉得自己手臂一痛,手中的木剑不自觉地就掉了出去,转眼间就落到了沈一堂的手里。   沈一堂的每一个动作看上去都十分凌乱,却又让人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躲开,更别说沈木华是一个半吊子了。   开始的时候,沈木华还能靠前些日子学的东西躲开,可是越到后来她就觉得越加的吃力,偏偏沈一堂的攻击更加的凶猛了。   木剑就在眼前,沈木华却已经无路可退了……   沈木华也不知道一般的人遇到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她只知道她自己是睁大了眼睛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木剑。   只是木剑还来不及碰到她,她就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淡淡的竹叶香,暗黄色常服,不用看,沈木华也知道这人就是自己的大皇兄沈一寒。   “二弟可是有些过了,木华不过还是个十岁的女孩子。”淡淡的声音,或许别人听不出他的喜怒,沈木华却知道他生气了。   只要在沈一寒的身边,沈木华就会莫名的觉得安心。   沈一堂早在沈一寒出现的时候就收起了自己手中的木剑,听到沈一寒的话脸上也还是那种笑嘻嘻的表情,丝毫没有恼意。   “太子殿下说得是,是臣弟疏忽了,木华,二皇兄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二皇兄哪里话,是木华自己学艺不精。”沈木华拉着沈一寒的衣袖,微微瞪了他一眼,才转头对着沈一堂开口。   女儿家的小动作落在沈一寒的眼里,让他的有些愠怒的情绪瞬间被安抚了下来。   沈一堂还是轻轻的笑着,似乎对面两人的反应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   沈木华是送走了沈一寒才继续学武的,她其实不算特别喜欢学武,但是她的娘亲,也就是静妃,硬是希望她能学得一身好武功。为了不让自己的娘亲失望,沈木华自然也是十分认真的。   沈一堂算是一个好师傅,一招一式都教得十分认真,很多招数还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这世上再无第三人会了。   ……   初夏,再过后就是盛夏,再来就是秋凉,冬寒……   不知不觉,沈木华就迎来了圣武十五年的第一场大雪。那时她正在凌墨宫,和刑墨下棋。   琴棋书画,沈木华最喜欢的还是棋,偏生沈一寒和沈一堂都不喜下棋,是以在沈木华发现刑墨是个高手之后,便经常到凌墨宫找刑墨较量。   刑墨从来没有故意让过沈木华,最开始的时候沈木华每每都是输的片甲不留,后来她渐渐的摸清了刑墨的路子,现在已经可以只输二三子了。   “哇,我这一次只输了一子,我是不是又变得厉害了。”沈木华笑嘻嘻的看着棋盘,一脸自豪的望着刑墨。   宫里的人都知道沈木华是最受宠的公主,又知道沈木华喜欢到凌墨宫,是以宫中的人也不敢克扣了刑墨去。   不过六月不足,刑墨的却已经长高了许多,面色也好了许多,成了翩翩少年,十分的惹眼。   沈木华觉得沈一寒和沈一堂已经算是很好看的人了,刑墨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和沈一寒和沈一堂不同,刑墨身上多了一分真实,就连笑容都是从心里发出来的,十分的真诚。   沈木华觉得,这应该算是她的第一个朋友吧。   “下雪了,刑墨,我们出去玩吧。”沈木华推开了一旁的木窗,看着外面飘着的鹅毛大雪,笑得眉眼弯弯。   “嗯。”   因着是初雪,地上只薄薄的盖了一层,很多地方都还是□□在外面的。   片片雪花落在沈木华的头上,脸上,冰冰凉凉的,却格外舒服。   “公主,公主。”有些着急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凌墨宫的平静。   “什么事情毛毛躁躁的。”迎面而来的是花槿,叶荷皱着眉头在沈木华之前拦住了她,板着脸有些生气的呵斥道。   虽然花槿和叶荷都是一等宫女,但是花槿对叶荷的态度早已经习以为常了,没有丝毫的在意。   “公主,皇后娘娘病重,皇上还有宫里的娘娘都过去了,静妃娘娘让你也过去。”   听到皇后娘娘病重,沈木华心忽地紧了起来,匆匆的和刑墨道了别跟着花槿朝着未央宫赶去了。   果如花槿所言,各宫的娘娘都赶了过来,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或真或假都有一些悲伤。   只是,她们脸上的悲伤并没有丝毫的作用,因为她们都被留在了未央宫门口,根本没有机会进去在圣武帝面前表现自己的‘善良’。   沈木华看了看周围,没有见到自家娘亲静妃的影子。   宫门口的人没有拦沈木华的意思,反倒是毕恭毕敬的将她迎了进去。   长君皇后躺在床上,本来就不大的脸越发的小了,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嘴唇乌青,只是她的眼睛却定定的望着圣武帝。   许是察觉到沈木华进来了,坐在床尾的沈一寒和床头的圣武帝都看了过来。   沈木华本是想请安的,站在一边的静妃连忙走了过来,拉着沈木华到了旁边。   沈木华悄悄地望着长君皇后,记忆里的长君皇后温柔贤惠,端庄大方,温婉漂亮,怎么都和如今床上的人不一样。   屋子里静悄悄的,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到。   沈木华察觉到长君皇后将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移到了自己旁边的娘亲身上。   圣武帝也跟着看了过来……   “外面……”圣武帝的声音响了起来,在这空旷静谧的屋子显得格外的清晰。   “外面是下雪了吗。”只是他的话只说了两个字,就被长君皇后的声音打断了。   “嗯。”答话的是沈一寒。   长君皇后似有些累了,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皇上,臣妾乏了。”   圣武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放开了长君皇后的手,开口道:“你好好休息……”。他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来。   沈木华只见圣武帝朝着自己娘亲走了过来,拉起了她的手,朝着门外走去。   那晚圣武帝没有留在蒹葭宫,听宫人说,他也没有再去未央宫,而是去了御书房凑合了一晚。   自那日之后,后宫中人好似都知道长君皇后病重,怕是要不行了的消息。   有的人表现得悲痛欲绝,即使进不去未央宫,也坚持在门口站上一刻;有的人表现得大方懂事,自以为是的帮着长君皇后张罗后宫不起眼的事宜;还有的人则是每日到圣武帝面前晃悠,希望能在这个时候得到圣武帝的另眼相待。   静妃算是这宫中最冷静的人了,她每日还是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甚至告诉宫中之人不得说起长君皇后的事情。   沈一寒每日都守在未央宫,沈木华也见不到他,心里总是有些记挂。   沈木华知道长君皇后是个好人,至少她对自己是真的很好,就像是把自己当成她的女儿一般。   那时刚过年关,因着长君皇后的事情,这个年关没有什么喜色。   好多年以后,沈木华都还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树枝被压得吱吱作响,不时有噼噼啪啪的声音传来。   长君皇后就是在那场大雪中薨了的……    ☆、第四章,自缚   圣武十六年,年关刚过,长君皇后薨,享年三十岁。   所有的人都被关在门外,空旷的屋子里只有沈一寒一人守在长君皇后的身边。   长君皇后干枯的手指紧紧的抓着沈一寒的手,使劲的睁大着眼睛看着他:“一寒,木华是你的妹妹,你要记住……她永远……永远都是你的妹妹。”   沈一寒有些不明白长君皇后的话,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悲伤,毫无征兆的红了眼眶。   “你记住了吗?”长君皇后不死心,指甲紧紧的扣着沈一寒的手,像是费尽了全部力气再一次问道。   “儿子明白。”明明是简单的四个字,沈一寒却像是回答得极其痛苦般,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悲伤,是因为长君皇后就要不行了,还是因为那个问题。   听到沈一寒回答了,长君皇后忽地松了口气,微微支起的身子重重的倒在了床上。   “母后……”   “一寒,我想见见你父皇。”长君皇后躺在床上,眼睛紧紧的闭着,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儿子这就去找父皇。”沈一寒说着就站起了身来,眼眶中还回旋着的眼泪被他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就连脸颊上也丝毫看不出来泪痕。   只是,他出门之后,沈木华还是看到了他微红的眼眶。   圣武帝早早的就到了未央宫,一直等在门口,他的脸上有少见的急色。   透过门缝,沈木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长君皇后。她看不真切,却能感受到屋子里的人确实是命不久矣。   “长君……”圣武帝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坐在长君皇后的床边轻声唤道。   他记忆里的长君皇后是那个爱笑,张扬,无所畏惧的女子,后来她变了,变成了什么样子,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他也有些不记得了,只是无论怎么变,她都绝对不是如今这般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   眼角的泪珠又不受控制的落了出来,长君皇后睁开了空洞的眼睛。   她定定的看着圣武帝,又好似没有在看他。   “皇上……可还记得臣妾的名讳?”嘶哑的声音响起,却让圣武帝一怔,面露迷茫。   长君皇后笑了,一如她当年肆无忌惮的笑。只是她再也不如以往一般能笑出声来,更是笑得极为辛苦,比哭还难看。   她努力的撑起自己的身子,像是要坐起身来,圣武帝连忙伸出手去扶她,她顺势就倒在了圣武帝的怀里。   她仰着头,缓缓地抬起手,却在距离圣武帝的脸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了:“皇上,臣妾名唤……芜湖。”   圣武帝呆呆的坐着,看着自己面前的手快速的落了下去。   ……   长君皇后薨了之后,众人才得以进门。   沈木华微微抬眼,看着圣武帝依旧保持抱着长君皇后的动作,再看到沈一寒微红的眼眶,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长君皇后不过才三十岁,偏生这么早就去了。   葬礼很盛大,沈木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葬礼,她只听到自己的娘亲静妃讥笑着说到这葬礼比当年的婚礼还要隆重一些。   沈木华还记得,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分明是有泪意的。   沈一寒连着几日都一直守在长君皇后的灵堂,沈木华也常常过去,陪在沈一寒的身边。沈一寒往往是偏头看她一眼,便不再理她了。   短短几日,沈一寒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以往的他最是爱干净,如今却是十分邋遢的样子。听人说,他接连几日不眠不休都守在这里。   沈木华还记得长君皇后下葬的那天,天气忽地晴朗了起来,宫里厚厚的积雪都被宫人们清扫干净了,只留了一些水渍。   沈一寒也终于病倒了,在皇陵面前就晕倒了,是被人抬回来的。   圣武帝也像是苍老了十岁一般……   凉风阵阵,宽大干净的屋子,窗户被风微微吹开,扰得金黄色的幔帐一晃一晃的。   眼前是一片宽阔练马场,一匹枣红色的宝马迎面跑来,马上的女子穿着红色窄袖短装,扬着手里的鞭子,下巴微微抬起,笑得灿烂。   忽地她翻身下马,英姿飒爽。   “我叫芜湖,你叫什么,你输了。”   睁开眼,圣武帝看着有些晃动的幔帐,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一片冰凉,脑中只回响着长君皇后最后的那句话,臣妾名唤芜湖……   沈一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日过后了,沈木华有些担心,便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皇兄,你醒了。”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手指动了动,沈木华有些高兴的开口。   沈一寒的眼睛里有些黯淡,看着沈木华眼睛里也是一片冰凉,这样的眼神让沈木华的心里跳了跳。   “皇兄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点水。”沈木华说着就站起身来,走到一边的桌子旁,给沈木华倒了一杯水。   沈一寒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只由着沈木华扶他起身,喂他喝水。   该做的都做了,沈木华也不知道该找些什么话来与沈一寒说,屋子里就这样安静了下来,静得连两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我没事,你先回去休息吧。”良久,沈一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看到沈一寒的眼睛里有了一些温度,沈木华心里也放心了不少,再者她也确实是很累了,也就没再推迟,交代了两句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日,沈一寒渐渐的好了起来,圣武帝却和静妃一起病倒了。   因着长君皇后的事情,沈木华看到静妃病了,心里总是害怕长君皇后的事情会发生在静妃的身上,整日都是心神不宁的。   静妃看着沈木华的脸色越渐不好,便让叶荷和花槿拉着她出去走走。   这些日子已经没有下雪了,梅花败了,百花却还没到开的时节,整个御花园显得死气沉沉的。   “今日怎的你们两个都在,是舅舅没空吗?”   “回公主,是娘娘看着你这几日心思有些重,便叫奴婢二人都侍候着。”叶荷俯身,开口答道。   “不必了,我记得前些日子是花槿去的,今日叶荷你便过去吧。”   “这,娘娘……”叶荷似有些犹豫,想说些什么,却被沈木华打断了:“没事,你去吧。”   “叶荷姐姐,你就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公主的。”花槿看到两人谁都不愿意退步,连忙站出来,十分肯定的保证到。   “好吧,花槿你务必要好好看着公主。”叶荷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还不放心的交代道,又转身朝着沈木华开口,“公主只管宽心,奴婢瞧了娘娘,无大碍的。”   “我知道,你快去吧。”   沈木华看着叶荷一边走还一边不放心的回过头来看,心里暗暗窃喜。只要支开了叶荷,花槿就不在话下。   花槿本来也是看着叶荷离开的方向的,直到看不到叶荷的身影,她才转过头来看沈木华,却发现沈木华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不好的预感……   “公主,娘娘说了让奴婢带你出来转转,别一直憋在屋子里。”   “我就想去回去看一下,父皇来了,我好久都没看到父皇了,他生病了我也没去看他,好花槿你就让我看看好不好嘛。”沈木华拉着花槿的衣袖,十分诚恳的请求道。   花槿微微皱眉,似乎在努力的思考。   “花槿,我就偷偷的看,绝对不进去。”沈木华看花槿似乎有松口的征兆,连忙举起自己的手保证道。   “那公主你就只偷偷的看一下,然后我们就出来好不好。”花槿纠结了一番,实在是受不了沈木华撒娇的动作,只能退一步了。   “好,那我们走吧。”一听到花槿松口,沈木华就拉起她的手朝着蒹葭宫走去。   孟德守在门口,沈木华微微皱眉,想着自己该怎样不引人注目的进去。   “……”沈木华拉着花槿,在她的耳边悄声地说着什么。   花槿为难的看了一眼沈木华,似乎在考虑这话的可能性。   “快去吧,肯定行的,又不是第一次了。”沈木华一边说着,一边将花槿推了出去。   花槿回头望了望沈木华,一咬牙,硬着头皮朝孟德走去。   孟德是圣武帝的贴身太监,自然也是宫中的太监总管,不说是一手遮天,这权利也算是极大的。   只是还好,这人心性纯良,和宫中之人关系都还不错,尤其是疼爱沈木华,按宫里人私下说,这孟德只怕是将沈木华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对待。   “怎的了,这么着急,公主殿下呢。”孟德一回头就看到花槿一脸着急的朝着自己跑来,再定眼一看,没看到沈木华,当下心里就有些着急。   “德公公,公主殿下在池塘边摔倒了,奴婢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还请德公公随奴婢去看看。”   花槿的小脸皱在一起,也不知道是真的担心沈木华,还是其它的,总之倒像是真的有那么回事儿。   孟德一听,那可不得了,匆匆抓住了一个小宫女吩咐她伺候好皇上,就跟着花槿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   沈木华知道不管是不是自己真的摔倒了,孟德都是会跟着花槿走的。   被留下的小宫女根本不足为惧,沈木华三言两语就将她打发了,随后便大大方方的躲在门口偷听。   “到如今,你还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吗。”   ……   “你,我,芜湖,不过都是作茧自缚。”   ……    ☆、第五章,三年   沈木华只听到自家娘亲说了两句话,门就被打开了,圣武帝站在沈木华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色有些不好看。   “父皇……”   “丫头怎么回来了,孟德呢。”圣武帝说着,往四周看了看,没有见到孟德的身影,便开口问道。   沈木华也知道自己犯了错,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在还没等圣武帝再一次开口,孟德和花槿就从门外进来了。   “皇上,刚才这花槿丫头在门外和人起了些争执,公主殿下本已经处理好了,偏生那小宫女说公主殿下偏心,老奴这才出去看了看。”   沈木华偷偷的看了一眼花槿,只见花槿苦着脸,十分无奈的样子。   “现在怎么样了。”圣武帝看了一眼花槿,花槿立马吓得抖了抖身子,连忙跪到地上认错。   “回皇上,已无大碍,老奴已经处理好了。”   “这丫头就是没叶荷那么稳重,但好歹也是木华的人,怎的这点事情也处理不好。”圣武帝淡淡的说道,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奴婢知错了。”   圣武帝挥了挥手,花槿连忙躬着身子站起来,退到了沈木华的身后。   “父皇,你的身子怎么样了。”沈木华见着圣武帝要离开了,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朕没事,你母妃也没事,你别担心,自己没事出去走走,看看你这些日子都瘦了。”圣武帝笑着摸了摸沈木华的头,温声开口。   “女儿知道了,恭送父皇。”   圣武帝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沈木华的肩膀,转身大步离开了。   瞧着圣武帝的身影消失,沈木华才松了一口气。   “德公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回公主,刚出门就发现了。”花槿苦着脸,一脸埋汰的看着沈木华。   沈木华笑了笑,鼓励般的拍了拍花槿的肩膀:“居然是出了门才被发现的,看来这一次有进步嘛。”   花槿:“……”   屋子里静悄悄的,沈木华在院子里站着,看着张嬷嬷从屋子里退了出来,连忙凑了上去“嬷嬷,娘亲她休息了吗。”   “回公主,娘娘已经睡下了,娘娘说让公主去凌墨宫和六皇子下会儿棋。”   ……   “那好吧。”沈木华恋恋不舍的望了望紧闭的大门,拉着花槿转身离开了。   沈木华和花槿到凌墨宫的时候,刑墨并没有在屋子外面,就连书房也没有。   “宁公公,你知道阿墨去哪里了吗。”沈木华在院子里转着,远远的就看到宁公公在大树下磕着瓜子,好不惬意。   宁公公一看到沈木华,连忙就站起身来,将石桌子上还剩下的瓜子往身后挪了挪,毕恭毕敬的行了礼。   “公主殿下吉祥,这,老奴也不知道六皇子去哪里了。”   沈木华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好人,明着是伺候刑墨的,可是却比刑墨还要像一个主子。也就是刑墨这么好的脾气,能受得了他,沈木华想着若是自己,定是早早的就处置了他。   “宁公公磕了这么多瓜子,肯定渴了,这六皇子真是一点都不懂事,也不知道给公公上一壶茶。”沈木华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着身后的花槿。   花槿明白了过来,对着沈木华眨巴眨巴了眼睛,做势转身就要离开。   “公主殿下,老奴不敢呀,这是六皇子殿下不要老奴跟着他的呀。”宁公公哪里不明白沈木华的意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宁公公这是什么意思,您可是仁显帝派来的贵客,这不是折煞木华了吗。”沈木华说着作势就要伸手去扶他。   宁公公身子一抖,连忙跪着后退了几步,不停的磕着头:“公主恕罪,老奴今后定是不会对六皇子不尊了,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沈木华也不开口,就这么看着宁公公的头慢慢磕红,渐渐的有了血丝。   “花槿,怎么的如此不懂事,还不去将宁公公扶起来。”   “老奴不敢,谢公主饶命之恩。”听到沈木华的话,宁公公连忙站起身来,哪里还敢让花槿去扶他。   “那本宫就先去找阿墨了,我看宁公公的瓜子也还没磕完,宁公公您继续。”沈木华笑着,笑得极其开心。   ……   只是她一转身就笑不出来了,为什么刑墨就站在门口,笑嘻嘻的看着她……   “你去哪里了?”   沈木华假意咳嗽了两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朝着刑墨走去,开口问道。   “就在屋子里休息,就听到你的声音了。”刑墨的脸上带着笑意,一双丹凤眼更是勾人了。   沈木华知道刑墨的意思,当下脸就红到了耳根。   “下棋吗。”看到沈木华脸红,刑墨努力的克制住了自己的笑容。   “嗯。”   本来有些不开心的,在这里来走了这么一遭,沈木华的心里忽地就好受了一些。   “今日谢谢你了。”一子下落,刑墨开口。   沈木华有些愣神,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刑墨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谢不谢,今后他若是再欺负你,你就来找我。”   “嗯。”刑墨也不推迟,就这般应了下来。   下完棋,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许是近日心中思虑太多,这一次沈木华又被刑墨杀得片甲不留,死得凄惨。   “天色不早了,我该走了。”   “公主殿下,事不可违,何不如放宽心。”   沈木华看着刑墨,她知道其实刑墨很聪明,一个能将棋下得如此好之人,怎么可能毫无所为呢。   “嗯,你好生休息,看你脸色有些不好。”   “无碍。”   看着宁公公送着沈木华出了门,将大门缓缓地关上,刑墨终于支撑不住,身子瘫软了下来。   “主子。”房梁上忽地飘下了一个黑衣人影,迅速的接住了刑墨。   刑墨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伸手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   “主子,那些人该怎么办。”   “我记得皇兄最喜欢吃的就是猪耳朵了,为人臣弟,自然该为他着想。”   “属下明白。”   说着,黑衣人就扶着刑墨躺到了床上,自己则悄悄地退了下了去,应当是要去给刑墨口中的皇兄送‘猪耳朵’了。   沈木华本来是想去看沈一寒的,这些日子他变得越发的冷冰了,平日里除了在御书房帮着圣武帝批改奏折,就是待在未央宫了。   沈木华知道长君皇后的死,对沈一寒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是她希望他可以早些走出来。   死了的人就这么死了,活着的人却还在痛苦着,只是再怎么痛苦也是要继续活下去的。   “公主,时间不早了,我们改日再去看太子殿下吧。”   听着花槿都这般说了,沈木华一看天色,确实是有些晚了,便没有继续去找沈一寒了,转身朝着蒹葭宫走去。   她觉得自家娘亲和早上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只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她一时也说不上了,总之她就是觉得好似发生了什么事一般。   想到自己今天听到的话,沈木华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生。   “娘亲可是有什么事,不如告诉女儿,看女儿能不能帮上一二?”沈木华放下手中的碗筷,微微抬眼,看着静妃。   “无事。”静妃摇了摇头,只说了两个字便不再开口。   沈木华微微叹了一口气,便不再开口。   ……   北岳皇宫,刑隐看着手下人手里端着的盘子中摆放整齐的人耳,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气,反倒是笑吟吟地,看起来十分的开心。   “太子殿下,可是需要属下做些什么。”   “当然,派人过去,好好的照顾六皇弟,他若是少了一根毫毛,本宫都饶不得你。”   端着盘子的人听到刑隐这般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他的意思是真的好好照顾,还是另一种‘照顾’。   看着手下人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刑隐偏头看着他,眼角微挑:“本宫要他好好的回到北岳,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那人身子一抖,知晓刑隐意思之后,连忙端着盘子离开了。   “这份礼本宫很喜欢,记得派人去谢谢六皇弟。”走到门口之时,身后传来刑隐含着笑意的声音,那人身子一抖,心里越渐摸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了。   ……   静妃的病渐渐的好了起来,圣武帝的身子也差不多,只不时有些咳嗽,沈一寒整个人变得越加的冷冰,沉稳,沈一堂还是以往那个不着调的样子。   所有的一切好似都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却又和原来大不相同。圣武帝不再常来蒹葭宫了,来了也是坐在凳子上发呆,不再像以往一般情意绵绵的看着静妃。沈一寒也没有以往那般宠溺沈木华了,甚至有些时候还会躲着她。沈一堂也不如以往一般每日来教沈木华习武了,反倒是派他的下属过来。   没变的该是刑墨了,沈木华没事的时候还是喜欢过去下棋。   这一下,转眼便过了三年。   三年来,沈木华没有一次是赢过刑墨的,本来她是熟悉了他的路子的,只是每当她熟悉了一种路子,刑墨就会换另一种路子。   又一次从凌墨宫走了出来,沈木华看着外面炎炎烈日,听着枝头蝉鸣,只觉得心下凄凉:“这么快,三年就过了,大皇兄该是要娶亲了……”    ☆、第六章,婚事   沈木华带着花槿准备回蒹葭宫,还没有走到门口,就看到静妃带着张嬷嬷匆匆忙忙的往勤政殿方向赶去。   “木华。”静妃也看到了沈木华,折身走了过来。   “娘亲,这是怎么了。”   “你父皇病了,好似有些重,过去看看吧。”静妃说着,秀眉轻蹵,一脸的担忧。   这些年,静妃明显比以前对圣武帝更加的上心了,只是圣武帝对静妃却淡了许多。宫中之人,皆觉得静妃好笑,偏生静妃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沈木华也明白静妃心中所想,她曾听到静妃对着圣武帝说‘她不在了,我便替她看着你,这么多年,什么怨什么恨都该淡了。’   沈木华最开始的时候不明白这句话中的‘她’到底谁,后来她也就慢慢的明白了,这话中之人必定是长君皇后。   圣武帝自从三年前就一直身子不好,这两年是越发的严重了。   沈木华和静妃到的时候,沈一寒和杨丹青正在屋子里,好似在和圣武帝说些什么。   杨丹青是和沈一寒定亲的人,年关过后两人就要成亲了。看着沈一寒一脸温和的看着杨丹青,沈木华只觉得自己心里涩涩的,就好像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已经好久好久了,久到沈木华都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沈一寒再没有如同以往一般温和的看着她,宠溺的拍她的头。   “父皇。皇兄,杨小姐。”沈木华压下心中的异样,走到床边对着几人行了礼。   “臣女参见静妃娘娘,公主殿下。”杨丹青笑得温和,对着沈木华也俯了俯身。   看到静妃来了,圣武帝的脸上还是出现了一丝笑意。   “父皇,丹青好不容易进宫,儿臣带她出去转转。”一直一言不发地沈一寒站起来开了口,虽是询问,却也没等圣武帝答应,便拉着杨丹青离开了。   杨丹青似有些惶恐,对着圣武帝,静妃和沈木华曲腿行礼才匆匆跟了上去。   沈木华望着两人紧握的手,忽地就响起了北洛门口,沈一寒阻止自己和刑墨牵手的事情。分明是他说的,男女授受不亲,为何他们两个这般自然的牵着手。   “女儿有些累了,就先回宫了。”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沈木华才开口说话,随后是行礼,转身离开。   沈一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牵了杨丹青的手,出了门口,他心中一惊,连忙松开了杨丹青的手。   “杨小姐,是在下唐突了,还请杨小姐见谅。”   杨丹青还沉浸在沈一寒牵她手的喜悦当中,却听到他突如其来的道歉,心里有些失落,面上却丝毫不显。   “太子殿下不必放在心上,臣女明白。”   ……   沈一寒不知道杨丹青明白什么,只是看到她微红的脸颊,脑海中又想到了沈木华失落的眼神,心里有些烦躁。   已是临近傍晚,天气已经没有那般炎热了,池塘里的荷花开得正好,沈一寒带着杨丹青走在池塘边,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   “木华在看什么?”略带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藏身在假山之后的沈木华心里惊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是害怕有人发现她,还是害怕有人问出刚才那个问题。   她也想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二皇兄,木华不过是走累了,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沈木华回过头,就看到了带着笑意的沈一堂。   今日的他穿着一件朱红色长袍,黑发随意的挽在身后,脸上带着笑意,丹凤眼微挑,十分的魅惑人心。   沈木华微微一愣,便转开了头,不再看他。   抬眼望去,沈一寒和杨丹青已经不在那里了。   沈木华微微有些失神。   “我记得蒹葭宫可不是在这个方向,木华莫不是现在还要去凌墨宫?”沈一堂好听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一次的声音更是大了几分。   沈木华心中有事,一时也不察觉,又听到他说凌墨宫,下意识的就答了一声‘嗯’。   宫中之人,谁不知道静妃是有意撮合沈木华和刑墨,若不是如此,沈木华一个已经十三岁的公主,怎的能毫不避嫌的和刑墨待在一起下棋。   看着越来越近的沈一寒,沈一堂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明显了:“将来木华若是嫁到了北岳,我可真是舍不得。”   沈一堂的话就像是小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湖面,让沈木华的心里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她若是要嫁人,将来必定是会被送去北岳的。   不是为了两国结好,而是为了吞并。   只是,最后到底是谁吞并了谁,沈木华倒有些猜不透了。   眼看迎面走来的沈一寒脸越来越黑,花槿急得都快要哭了,偏生她被沈一堂拦着,什么动作也做不了,身后又站着沈一堂的侍卫,让她什么话也说不了。   “舍不得,我也好舍不得。”沈木华轻声呢喃,眼眶忽地就有一些红了。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未来似乎身不由己。   “老二,木华,你们怎么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在钻进了沈木华的耳朵,沈木华有些惊慌的抬起头来,发现沈一寒和杨丹青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了。   “大皇兄,杨小姐。”   “太子殿下,杨小姐。”沈木华的话音刚落,沈一堂也笑嘻嘻的叫到。   “时候不早了,花槿还不赶紧送公主回宫去。”沈一寒看着沈木华的眼眶有些微红,只觉得自己心里一抽一抽的,连忙撇开眼睛不再去看她。   “奴婢遵命。”花槿终于有了机会开口,连忙从后面凑上前来,扶着沈木华就要离开。   沈木华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理由在站在这里了,搭着花槿的手,对着三人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   “木华长大了,还记得皇兄给你说过的话吗。”   身后又响起了沈一寒的声音,沈木华身子略微僵硬,微微回头,有些迷惑的看着沈一寒。他说过太多的话了,沈木华不知道他口中的是哪一句。   好似想到了什么,沈一寒的脸上微微缓和,有些一丝温度:“男女授受不亲,凌墨宫不合适。”   沈木华微微一怔,虽然心里有些不舍刑墨的棋艺,却还是将沈一寒的话记了下来:“木华明白了。”   “快回去吧,这些日子有些忙,等闲下来了带你出宫去玩。”   许是沈一寒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他觉得自己的心情是十分的好的,那脸上的表情应当也不会差到什么地方。   杨丹青看着沈一寒,秀气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   沈一堂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是笑吟吟地,只是眼角还是忍不住在沈木华和沈一寒的脸上来回扫着。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沈木华的脸上忽地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声音也轻快了不少,手也不在搭在花槿的手上,步子也轻盈了许多。   瞧着已经走到前面的自家公主,花槿挠了挠自己的头,转身对着三人行了礼,便赶紧追了上去。   “这木华呀,最喜欢的还是太子殿下了,臣弟想带她出去玩,她都不愿意,真真是伤了臣弟的心呀。”沈一寒的目光还追随着沈木华,身后沈一堂就捂着自己的心口,一脸受伤的开口。   “二弟若是胸口不舒服,那便宣太医吧,若是二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宫倒是不好和惠妃娘娘交代了。”沈一寒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眼神冰凉的看着做西施捧心状的沈一堂。   “臣弟多谢太子殿下关心了,太子殿下贵人事多,这份关心,臣弟要不起。”沈一堂放下了自己的手,说完话,就放肆的大笑着离开了。   沈一寒皱了皱眉,总觉得最近的沈一堂太过于安分了。   “太子殿下。”   “时间不早了,杨小姐就先回府吧。”听见有人叫自己,沈一寒一转头就看到了杨丹青,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他差点都忘了身边还有这么个人了,“来人,送杨小姐回去。”   语毕,一个白净的小太监就走了过来。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参见杨小姐。”小太监行礼,又微微侧身,对着杨丹青开口,“杨小姐,奴才送您回府去。”   杨丹青微微点头,对着沈一寒开口:“臣女就先告退了,今日劳烦太子殿下了。”   “无碍。”   看着杨丹青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沈一寒才回了神,微微叹了一口气。   杨丹青是长君皇后替他定的太子妃,这也算是长君皇后的遗愿了吧。沈一寒本以为自己会欣然接受的,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何总是有丝丝的不愿。   长君皇后和杨丹青的母亲是闺中密友,养家是书香世家,无论是身份还是德行杨丹青都是极好的,至少现在沈一寒还没有挑出任何的错处。   “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太子殿下,礼部一直都在准备着,奴才前些日子去看婚服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相信过些日子就可以送去给杨小姐试了。”   “嗯。”   听到这话,沈一寒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更加的烦躁了。   “再派人去查沈一堂,他最近有些不对。”   “奴才明白。” ☆、第七章,幽禁   圣武十九年初,太子沈一寒和杨家长女杨丹青大婚。十里红妆,人声鼎沸,场面奢华无比。   沈木华看着面前这一大桌子菜,有些心不在焉。上一次沈一寒说闲了便带她出去,这几个月来,他却没有一天是闲下来的。   圣武帝身子有些不好,却还是强撑着出来了,还撑到了最后。   新人拜了天地就该送入洞房了,听人说宾客是可以去闹洞房的。沈木华看着一群人跟着跑去,总觉得自己心里闷得慌。   “木华,走,我们去闹洞房去。”沈一堂远远的就看到了沈木华一个人萎靡的坐在那里,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一边身后拖着她一边开口。   沈木华有些醉了,迷迷糊糊的就跟着沈一堂去了。   “花槿,你去跟着你家公主,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好照看着,她应当是喝醉了。”刑墨看着沈一堂从东厅走到了西厅,就知道他怀了什么心思。怎么说也是他在南泰的唯一一个朋友,一句话的事情,怎么也该帮帮她。   “奴婢知道,六皇子殿下放心。”花槿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刑墨,又快速的低下了头去,转身快步跟上了沈木华和沈一堂两人。   门外传来吵杂的声音,沈一寒微微皱着眉头,似有些不耐。   还来不及开口阻止屋外的人进来,门忽地就被人推开了。   走在最前面的人是沈一堂,他的手环着沈木华。沈木华的眼睛半阖着,脸颊微红,身子还有些瘫软,全是凭着沈一堂的力气才堪堪站稳。   沈一寒只觉得自己的怒气刷刷的就上来了,一个姑娘,居然喝得如此醉,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办。   目光微闪,沈一寒本来想要站起的身子又坐了下去,端起一边的酒杯,弯下头和杨丹青喝交杯酒。   沈一堂笑着,一只手托着沈木华的腰肢,一只手拿了一个酒壶,朝着沈一寒走了过去:“皇兄大婚,臣弟在这里敬皇兄一杯,祝皇兄和皇嫂长长久久,幸福美满。”   沈一寒一脸阴霾的看着沈一堂拖着沈木华的手,手死死的捏着自己的酒杯。   “木华,快给皇兄敬酒,皇兄平日里最宠的就是你了。”沈一堂看着沈一寒满脸的怒气,脸上笑得更加的开心了。   “敬酒,敬酒。”沈木华迷迷糊糊的好似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敬酒,她摇摇晃晃的抬起头来,双手胡乱的摸着,嘴里不甚清晰的嚷嚷着。   沈一寒更加的生气了。   花槿在门口偷偷摸摸的瞧着屋子里的情形,心里却想着刑墨为什么会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   “花槿,进来将你家公主带回去,身为一国公主,却喝得醉醺醺的成何体统,这一个月都不用出门了,好好在屋子里学学《女戒》。”   花槿被沈一寒的怒吼有些吓到了,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是讲沈木华捧在手心的,什么时候这般凶过。   不仅是花槿,屋子里除了沈一堂其他的人都被吓到了。   闹洞房的人也不敢再进门了,每个人都说自己还有什么事情,请安离开了,不一会儿屋子里就只剩下沈一堂还揽着沈木华了。   花槿小心翼翼的进门,想要从沈一堂手里接过沈木华:“二皇子殿下,奴婢带公主回宫休息。”   沈一堂不说话,手却收得更加的紧了。   沈一寒捏紧了双手,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他一步一步的走到沈一堂的面前:“虽然她是你妹妹,但是男女授受不亲,这般作为对她影响不好。”他俯身在沈一堂的耳边,沉声开口。   “她若是我妹妹这般作为自然不会有谁敢妄言,她若不是我妹妹,我这般作为的意思,太子殿下不是更加的清楚吗。”沈一堂的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嘴角都快要咧到了耳根。   沈一寒双眼半阖,审视般的看着沈一堂。沈一堂也不或畏惧,大大方方的接受着他的审视,还笑嘻嘻的望了回去。   两人在这里暗潮汹涌,沈木华低垂着小脑袋,只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滚。她迷迷糊糊的抬起头,瞧着面前的两人似乎是在对峙,她刚张开口,想要问他们两人怎么了,胃里忽地翻滚得厉害,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沈一寒愣住了,脸上更是黑了下来。连沈一堂的脸上也挂不住笑容了,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全身都僵硬了。   花槿躲在沈木华的背后,看着这个混乱的场景,额头上青筋一跳一跳的。   “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奴婢就先带公主回宫休息了。”花槿觉得自己不能抛弃自家的主子,硬着头皮走了出来,扶住了沈木华的手臂。   花槿的武功很好,扶着沈木华根本不成问题。   沈木华早在刚才就又昏睡了过去,对发生了什么事情完全不知道。沈一寒和沈一堂就算是心里有气,也不知道该怎么撒,该找谁撒。   沈一堂黑着脸跟在沈木华和花槿身后离开了,杨丹青连忙起身过来要帮沈一寒收拾。   众人所期盼的闹洞房就这般结束了……   沈木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今日该是花槿去许良那里学习武功了。   许良是静妃许静婉的哥哥,沈木华的舅舅。他虽是管家子弟,却从小就出门闯荡,学了好一身本事回来。   花槿和叶荷被沈木华买下来的时候,静妃就将这两个丫头送到许良那里去学东西了,花槿学的是武功,一身轻功尤其的好,叶荷则是学医学毒。   “皇兄和皇嫂可是去娘亲那里请安了。”沈木华坐在菱花镜前,透过镜片看着叶荷在她的头上忙活,不经意的开口问道。   “回公主,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早早的便去拜见了娘娘,如今这会儿应当回了东宫了。”   “哦。”沈木华也不知道自己问这个干嘛,只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从今往后沈一寒便不会再像当初一般宠自己了,他有了太子妃,将来还会有侧妃,还会有很多的侍妾,往后会有孩子,他哪里来那么的心思分给自己呀,想到这里,沈木华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般。   “刚才六皇子殿下来过了,送了一些葛花过来,说是十分解酒,奴婢已经让人熬好了,等会儿去给公主殿下端来。”   “嗯。”   沈木华是第一次喝醉,即使睡到了现在也还是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平日里她和静妃都不喝酒,是以蒹葭宫没有什么解酒的东西,刑墨送来的葛花无疑是十分有用的。   “等会儿……你带些东西过去谢谢六皇子殿下吧。”沈木华本想着自己过去道谢的,又想到沈一寒说她不适合经常过去,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么多年,她最听的还是沈一寒的话。   “奴婢遵命。”   ……   自那日沈一寒成亲过后,沈木华便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沈一寒了,倒是沈一堂最近来得勤快。   沈木华总是想过去找沈一寒,可是每一次踏出去了,又将脚伸了回来,她还真不想看到沈一寒和杨丹青在一起的样子。   因着圣武帝的身子不好,平日里过来得少了,再加上沈木华又长大了许多,三人好久没有像以往一般出去散步了。   实在是闲得慌了,沈木华便拉着叶荷出去走走。   已经是傍晚了,天气虽然没有正午那般炎热,沈木华也还是心里热得发慌,叶荷走在沈木华的身后拿着扇子不停的扇着,身后还有几个小太监,手里端着盆子,盆子盛着坚冰,不停的冒着凉气。   “诶,你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被幽禁了吗?”   “不知道,怎么你知道吗?”   “我听说是和公主殿下有关呢。”   “啊,怎么又和公主殿下有关呀,太子殿下对公主殿下真是太好了吧,我怎么……”   “大胆奴婢,你们在这里胡说什么!”叶荷看着沈木华的脸变得苍白,听着假山后的两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连忙走了上去打断了她们继续说下去。   听到沈一寒被幽禁的时候,沈木华就呆住了,心里的恐慌忽地一下全部都涌了上来。   圣武帝可谓是十分的喜欢沈一寒,也是真正将他当作太子来培养,沈一寒也很有出息,一点都没有辜负圣武帝的期望,只是为何如今被囚禁了。   听两人说,似乎还与自己有关……   “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对不对。”沈木华转头,看着眼神闪躲的叶荷,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们都知道,就是瞒着我?”   “公主恕罪,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告诉我们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公主的。”叶荷似有些犹豫,但是在沈木华威逼的眼神下还是跪了下来将实情交代了出来。   “放肆,你们到底是谁的人,是听皇兄的,还是听本宫的。”沈木华是第一次对着叶荷发这么大的火,也是第一次在叶荷面前自称本宫。   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非同一般,沈木华一直将叶荷和花槿当成姐妹般对待,这一次也着实是气过头了。   “奴婢知罪,请公主责罚。”   沈木华没有开口,而是定定的望了望叶荷,咬了咬下唇,似乎决定了什么事情:“我要去找父皇。”    ☆、第八章,妹妹   圣武十九年盛夏,沈木华已经有差不多半年的日子没有好好的见过沈一寒了,却没想到一听就听到他被幽禁的消息。   “孟德,你去看看那丫头还在外面跪着吗。”圣武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揉了揉自己的头,半仰在座椅上,有些疲倦的开口问道。   “奴才遵命。”孟德的脸上满是着急,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得了圣武帝的命令连忙的就跑了出去。   沈木华还是跪在地上的,虽然已经是傍晚,这炎热的天气却也不是沈木华这般的身子能受得了的。   孟德手里端着凉茶,连忙跑到了沈木华的身边:“小姑奶奶耶,这求情哪能是这般求的呀,你这身子怎么受得了,快将这凉茶喝了,去去暑气。”   大理石铺的地面,因着吸了白日的热气,此刻正滚烫着,沈木华最开始跪的时候是十分的不适应的,后来她又感觉自己的腿都废了,如今却是没了什么知觉。   瞧着孟德递过来的凉茶,沈木华的咽了咽嘴里不存在的唾沫,却是将脸撇开,不再去看那凉茶。   “德公公,木华想见父皇,还请德公公通报一声。”   沈木华一开口,孟德的眉头就皱得更加的紧了,这嗓子都嘶哑得说不出话来了,怎么还能再继续跪下去呀。   “公主殿下,你这身子不能再跪了,这皇上他今日不会见你的。”孟德端着凉茶,又绕到了沈木华的另一边,将凉茶递上去了几分。   “若是父皇不见木华,木华便一直在这里跪着。”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般倔呢,和太子殿下一个样子。”孟德狠狠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将自己手上的凉茶递给沈木华了,而是拿给了一边的叶荷。   “德公公,你可知道父皇为何要幽禁皇兄吗。”沈木华抬起头,目光灼灼的望着孟德。   许是跪得久了,沈木华的嘴唇已经干裂了,脸上也是红彤彤的。   “这……老奴哪里知道呀。”孟德一听到沈木华问道这个问题,眼神就变得闪烁起来,不敢去看沈木华。   “皇上还等着老奴伺候呢,公主殿下还是早些回去吧,自己的身子要紧。”孟德一看沈木华还要说什么话,就连忙直起身子匆匆的进了御书房。   沈木华望着那扇刚打开又瞬间紧闭了的门,眼神飘忽……   “公主,你先将这凉茶喝了吧,这样才能跪得更久一些不是。”   叶荷的话让沈木华一愣,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这个理由她竟然无法反驳。   “我们俩一人一半,若是没人陪我跪,我岂不是寂寞得很。”沈木华说了,也不伸手去接那半杯凉茶。   “公主,奴婢虽学的是医,却也学了几日拳脚功夫,奴婢的身子还受得了,公主想跪多久,奴婢都定然陪着。”   沈木华不说话,因着嘴唇干裂的原因,本来她是想扯着嘴角笑得,却是比哭还难看。   叶荷无奈,她也清楚沈木华的性格,只好端着茶杯,小小的喝了一口。   沈木华望了望茶杯,摇了摇头:“一半”。   叶荷有些嗔怒的瞪了一眼沈木华,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沈木华又瞧了瞧,确实是只剩下一半了,这才接过了杯子,将剩下的一半喝了。   不远处,静妃和张嬷嬷站在树丛后,静静的看着沈木华的动作。   “娘娘,要不要奴婢去……”张嬷嬷看着沈木华摇摇欲坠的身子,眼眶微红。   “由她去吧,我们总归陪不了她多久了。”静妃叹了叹气,又望了望紧闭的大门,“希望叶荷和花槿在她身边,能多少护着她一些。”   “娘娘放心,花槿和叶荷都是忠心的,又是舅老爷亲自教导的,定然会对公主好。”   许是觉得张嬷嬷的话十分的有道理,静妃点了点头,又深深的看了几眼沈木华,转身离开了。   “这一转眼,她都是大丫头了。”静妃似感叹的一句话,却让张嬷嬷又红了眼眶。   世人皆说圣武帝对静妃好,静妃真是幸福,还有沈木华,投胎在这个娘胎里,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   可是事实到底如何,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这些年的富贵荣华,却才是她厌的,圣武帝的宠爱,她也是避之不及的。   许是这些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又或者是静妃自己老了,这人呀,越是老了,以前发生的事情就越发的清晰。   十多年前,她也是温婉大方的官家小姐。   她自小便和威武大将军的大儿子定下婚约,后来两人成亲,再后来她的夫君继承老将军的遗愿,成了威武大将军。   他打了无数的胜仗,可是最后还是死在了敌人的阴谋诡计下。   她想着,他去了,自己便守着这微微隆起的肚子过下去吧,也要给他家留个血脉。   她不知道当今太子时什么时候看上自己的,他说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嫁过人,也不在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今后他会好好自己。   许静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拒绝,这应该算是所有女子的梦了吧,轻而易举的就被她紧紧的握在手里了,可是她还是拒绝了。   要说她有多爱自己的丈夫,其实许静婉自己也不相信,他们是因着婚约自然而然的成亲了,虽然两人婚后相敬如宾,却也是聚少离多,感情有多深厚也是不见得的。   只是从小的教育告诉她,女人还是要从一而终的好,再者将军一家对她都是极好的,她也定当要对得起人家。   还有一点就是,她和芜湖是好朋友呀,芜湖深爱的男人,她怎么能去染指。   只是,最后她没想到竟然是芜湖设计将她送上了圣武帝的床。   这刺扎在心里,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沈木华最终还是没有坚持到圣武帝见她就晕了过去,还是沈一堂过来和叶荷一起带着沈木华回了蒹葭宫。   沈木华一直睡到了第二日晌午才醒过来的,要不是叶荷对自己的医术有自信,都差点以为沈木华再也醒不来了。   静妃说这些日子天气不好,沈木华的身子也不好,这段时间就应当在屋子里好好修养着,所有人都知道,沈木华这是被禁足了。   最重要的是,静妃还派了张嬷嬷来看着她。   因着张嬷嬷来了,静妃也不担心花槿能不能看住沈木华,这几日就换了叶荷去许良那里。花槿的武功很好,沈木华觉得自己终是有办法出去的。   ……   “孟德,木华那丫头怎么样了。”金黄的幔帐浮动,圣武帝有些虚弱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   他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午睡的时间也渐渐的长了起来。   “回皇上,公主殿下已经醒了,被静妃娘娘关在了屋子里。”孟德一听到声音就连忙走了过去,一边帮着圣武帝支起幔帐,一边回着圣武帝的话。   “皇上可是还要休息一会儿?”孟德看着圣武帝没有起身的打算,反而又将眼睛合上,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退下吧。”圣武帝挥了挥手,轻声开口。   孟德微怔,放下了幔帐,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圣武帝其实睡不着了,只是他心里总是想着沈一寒和沈木华的事情,烦躁得很。   大概是五日前……   沈一寒和杨丹青成亲不过几月,沈一寒却意外的提出了要纳侧妃的要求。圣武帝是有些吃惊的,毕竟杨丹青是长君皇后亲自替他选的太子妃,他没有理由这般落了杨丹青的面子。   每每听到任何和长君皇后有关消息,圣武帝都觉得自己的心里一抽一抽的疼。慢慢的,他也明白了那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晚了,晚了好久好久……   所以他拒绝了沈一寒的请求,两人还说到了长君皇后。   一提到长君皇后沈一寒的心情就异常的激动,圣武帝看得出沈一寒在恨他。   “你不配提到我母后。”   “你想纳谁。”沈一寒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圣武帝终是松了口。   他是真的不配提到长君皇后……   圣武帝万万没想到沈一寒居然想纳沈木华,那是他的妹妹呀。   圣武帝又一次拒绝了……   “妹妹?她到底是不是我妹妹你不是最清楚了吗,怎么帮别人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真把她当成亲生的了?”沈一寒望着圣武帝,眼底一片冰凉。   “胡说八道,是谁在你耳边嚼舌根子。”圣武帝其实不知道自己那时的表情,他只知道自己心里有惊讶,愤怒,还有恐惧。   他自以为守了十多年的秘密,就这般被他的儿子说了出来。   “你有本事就让我一辈子见不到她,若不然,我定是要得到她的。”这是沈一寒说的最后一句话。   圣武帝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只能将他圈禁起来,只有这般他才会永远见不到沈木华。   沈一寒没有丝毫的反抗,甚至脸上还带了笑容,像是十分开心的样子   “孟德。”身子一个颤栗,圣武帝睁开了眼睛,扯着有些沙哑的嗓子叫到。   “皇上可是要起身了。”孟德连忙推门走了进来,掀开幔帐,细声问道。   “去看看太子,好好的守着他,别让木华见到他了。”圣武帝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头,沉声开口。   “老奴遵命。” ☆、第九章,阴谋   圣武十九年九月,南泰太子沈一寒与圣武帝发生争执被囚,至于争执内容除了两个当事人,其它一无所知,与此同时,长公主沈木华也被禁足于其寝宫。   “张嬷嬷,奴婢来给公主送饭。”   “进去吧。”   门口响起了花槿的声音,沈木华神情恹恹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她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因着心里装了事情,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公主,奴婢今日拿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糕,快来吃点。”花槿一进门就小声的开口,看着沈木华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样子,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有些担心的模样。   “你放在那里吧,我现在还吃不下。”沈木华看了一眼花槿,就又低下了头。   她的手上拿着一本书,看似认真的读着,花槿走近了才发现那书其实是倒着的。   “公主,太子殿下定然是不愿看到公主这般样子的,公主殿下应该好好的照顾自己,这样等太子殿下出来了才会放心呀。”花槿叹了一口气,朝着沈木华走了过去,伸手拿过了她手里的书。   沈木华有些呆愣,盯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瞧了好久,才点了点头:“你说得倒是有些道理。”   听沈木华松了口,花槿连忙将桌子上的托盘端了上去。上面只有一碗清淡的粥和一碟小小的咸菜,加上一盘桂花糕。   ……   “我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沈木华皱了皱眉,似有些嫌弃着饭菜。   花槿偷偷的笑了笑,连声说自己知道了,晚膳的时候定然是会上来很多肉的。   沈木华用膳,花槿也没有离开,就这般坐在一边绣着什么东西。花槿和叶荷的刺绣是跟着静妃学的,花槿的刺绣微微要差一些,毕竟花槿是个跳脱的性子,静不下心来学习刺绣,而叶荷的刺绣隐隐有青出于蓝的架势,比静妃的还要多几分味道。   “你这是绣的什么?”   “公主觉得这是什么?”   “……”   沈木华一时说不出来话,她还真的没有看出花槿荷包上绣的是什么,毕竟那个花样只隐隐有个头,倒是有些像鸟,就是不知道是什么鸟。   “这是一只喜鹊,过些日子就是叶荷的生辰了,我想着这个可能会给她带来一些好运。”花槿抬起头来,笑得眉眼弯弯。   “不知不觉叶荷都要十六了,及第了。”沈木华感叹的一番,脑子里也开始思索着该送给叶荷什么生辰礼物。   “这桂花糕怎的少了几个。”沈木华转过头伸手拿开了桂花糕上面的盖子,看着里面少了几个桂花糕有些惊讶。   花槿似乎也没有料到桂花糕会少几个,惊呼了一声,凑到桌子边数了数桂花糕的个数。   御膳房一般的规格是一盘桂花糕九个,这盘桂花糕却只有六个。   “这奴婢也不知,奴婢这就去御膳房问一下。”花槿放下了手中的荷包,急急忙忙的就要出门去。   “算了吧,这些个也够我们吃了。”沈木华说着就递了一个桂花糕给花槿。   花槿也不推迟,谢恩之后就坐到一边吃了起来。   沈木华轻轻的咬了一口,桂花糕中心隐隐露出了一点暗黄的东西。   “花槿,别吃,快吐出来。”沈木华忽地一下转身拍掉了花槿手里的桂花糕,有几分紧张的开口。   听到沈木华的话,花槿连忙将嘴里的桂花糕吐了出来。   沈木华将手里的桂花糕掰开了来,一个小小的纸团掉了出来。   主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将纸团拆开了。   里面有一颗白色的药丸,纸上还写着七个大字‘欲救其兄,必服之。’   “公主,这是?”花槿本来红扑扑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了起来,十分疑惑的开口。   “去查一下,这个桂花糕为何少了三块。”沈木华捏紧了纸团,将白色的药丸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奴婢遵命。”花槿点了点头,匆匆的往外赶去。   沈木华也没有心思再吃桂花糕了,她把剩下的桂花糕全都掰开了一边,里面却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花槿没有离开一会儿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厨房的掌事嬷嬷。   “公主殿下恕罪,这盘桂花糕是被惠妃娘娘的猫给偷了三块去,老奴舍不得扔了,想着晚上的时候分给大家吃,却没想到厨房里新来的那丫头不知道,将这盘桂花糕端给了公主殿下。”掌事嬷嬷有些害怕,身子也在瑟瑟发抖着,那样子倒不像是在撒谎。   “放肆,这般的桂花糕也敢给公主殿下食用,那小宫女呢,怎的没有来,还是说她觉得公主殿下请不动她。”张嬷嬷早在刚才就和花槿一起进来了,听完掌事嬷嬷说的话,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十分的生气。   “公主殿下恕罪,不是那小宫女不来,着实是她女儿家的事情又肚子痛怕冲撞了公主殿下这才没有来的。”掌事嬷嬷有些紧张,连忙磕头,一声一声的,声响极大。   “惠妃娘娘的猫怎的跑到了御膳房。”沈木华有些疑惑,心里想着,嘴里就不自觉地念了出来。   “奴婢不知,只是有人瞧见了那猫,宫里的人都认得那是惠妃娘娘的猫,后来还没等奴婢们给惠妃娘娘送回去,娘娘就自己来寻了。”   ……   沈木华没有开口,那纸条和药丸很明显是在做桂花糕的时候就放进去的,那人为何如此肯定自己今日一定会吃桂花糕呢,又如何肯定那猫叼走的定是没有纸条的桂花糕呢。   “是谁瞧见那猫的。”沈木华又问。   “回公主殿下,当时在御膳房的人都瞧见了。”   “又是谁瞧见猫吃桂花糕的。”   “回公主殿下,所有人都瞧见了,只是没人敢去阻止,大家都知道那是惠妃娘娘的猫。”   “退下吧。”沈木华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让厨房的掌事嬷嬷离开之后就坐了下来,微微闭着眼睛。   “老奴告退。”   张嬷嬷本来想问一下沈木华有没有什么不适,却看到沈木华十分疲惫的样子也就没有再开口,三人一起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花槿,再去厨房给公主殿下端一份来,公主殿下定是还饿着。”   “奴婢知道了。”花槿答了一声,一溜烟的就跑了。   沈木华静静的坐在桌子旁,看着桌子上被掰得零零碎碎的桂花糕。   沈木华想不清楚这事是谁做的,她有一些怀疑惠妃,毕竟若是她真的相信了纸条上的话服用了那药丸,若是那药丸是□□,那她必死无疑。只是,杀了自己对惠妃并没有好处,反而还极其容易查到她身上。   惠妃的目的应当是沈一寒,试想沈木华费尽心机救出了沈一寒却惹恼了圣武帝,最后两人都会受到惩罚,沈一寒更有可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最后得益的还是沈一堂。   沈一堂和惠妃的心思,沈木华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没有一会儿花槿就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盘新的桂花糕。因着刚才的事情,沈木华也没了食欲。   花槿劝了两句,见沈木华确实是吃不下这才作罢。   许是张嬷嬷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静妃,是以傍晚的时候静妃就过来了。   自从被关在屋子里开始,沈木华就没有再见过静妃了。   短短几日,静妃竟然苍老了许多,脸色也有些不好。   “娘亲,这是怎么了,怎的脸色如此不好。”沈木华压下心中的事情,脸上带着笑容扶着静妃。   “你父皇的身子时常不好,这些日子可能是累着了。”静妃拍了拍沈木华的手,轻声安慰道。   累着了,是圣武帝累着了,还是静妃累着了,亦或是两个人都累着了,沈木华不解。   “娘亲,父皇可是将皇兄放出来了?”   “这些事情不用你过问。”静妃警惕的看了一眼沈木华,冷硬的开口。   沈木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静妃,她的脸上没有一点温度,似乎她关心了这件事情就是罪大恶极一般。   沈木华不明白,明明静妃以前对沈一寒挺好的呀。   “娘亲可否告诉女儿,父皇是为何要将皇兄关起来。”沈木华不想放弃,她总觉得静妃是知道什么的,不然她不会将自己软禁在屋子里。   “他自然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这件事你就不要过问了。”静妃说完这话,脸部瞬间柔和了下来,却又浮起了一丝哀伤,“你年龄也不小了,跟着叶荷学一下你的刺绣吧,若不然等你嫁人了会被夫君嫌弃的。”   沈木华:“……”   沈木华没有开口说话,她很想告诉静妃她不想嫁人,她要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就像是所有女孩子出嫁前对自己娘亲说的话一般。   她是公主,她已经很幸福了。   以前,她听别人说,既然是皇子皇孙,享受了别人不能享受的东西,自然付出一些什么,比如婚事就是身不由己的。   其实沈木华觉得不是,他们这些皇子皇孙享受了平常人所不能享受的荣华富贵,却没有比平常人多付出什么。普通人的婚姻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子皇孙也是如此,他们都是一样的心不甘情不愿。   只是皇子皇孙享受多了,所有的事情都顺心了,一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便觉得自己自己牺牲了太多太多。   沈木华也是这样的人,只是她习惯了将这些抱怨的话压在心里。十多年的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她知足了……    ☆、第十章,身世   沈木华想不清楚是谁送来了药丸,嫌疑最大的便是惠妃和沈一堂了,只是她没有办法查证,也不能做些什么。   叶荷是跟着许良学习医术的,自然也涉猎到了一些毒药的常识。沈木华舍不得扔掉那颗能可以救沈一寒的药丸,她打算晚些时候给叶荷瞧一瞧,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静妃来了也没说些什么,只交代了花槿没事督促一下沈木华学习刺绣。   叶荷回来得有些晚,据说是因为前些日子没去,忘了一些东西被许良罚了。   许良虽然是沈木华的舅舅,但是两人平日里也没太接触,沈木华也不了解许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是看着自己身边的丫头每一次从他那里回来都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她就能猜测到许良是一个极其严苛的人。   叶荷是被罚蹲马步了,回来的时候连脚都抬不起来,脸色惨白。   沈木华不忍心再拿药丸的事情去打扰她,便想着明日再问,就让花槿带着她先去洗漱一下,然后去休息。   九月的天气实在是有些炎热,沈木华躺在床上满身都是汗淋淋的,十分的不舒服,就是屋子里摆放着冰块,她也难受得紧。   红木窗户吱吱的响着,想来是风有些大,窗户又有些没有关好,她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口。夏日夜晚的风十分的清凉,一阵一阵的打在沈木华的脸上,让她舒服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沈木华不想回到床上去了,她小心的将贵妃椅拖了过来,挨着窗户放下,自己则是躺在了上面。   花槿早早的就来了沈木华的屋子外面守着,沈木华没有赖床的习惯,一向都是起得很早的。   今日却有些奇怪。   眼看时间不早了,外面是越来越热,花槿害怕沈木华在屋子里热得慌,只好加大了自己敲门的力度。   她敲门的声响是越来越大,屋子里却没有丝毫的响动,花槿有些慌了。沈木华是学了武的,听力比一般的人要好很多,怎么会听不到她敲门呢。   “怎么了?”张嬷嬷伺候了静妃用膳,便被静妃赶了过来。这一过来就看到花槿在这里使劲敲门,当下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嬷嬷,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公主殿下还没有起身。”花槿也急了起来,小脸红扑扑的,眼泪都快要急出来了。   “从窗户那里翻进去。”张嬷嬷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果断的开口。   花槿一愣,觉得着是个道理,她的武功不错,翻个窗户根本不在话下。   花槿和张嬷嬷走到床边的时候,只见到窗户大开着,沈木华身上什么东西都没盖躺在贵妃椅上,脸色绯红,眉头紧皱。   沈木华发烧了,静妃匆匆的赶了过来,叶荷也被叫了回来,跟着来的还有许良。   被人灌了药,沈木华才幽幽转醒。沈木华因着平日里也习了武,所以身子还算是好的,一般也不会受凉,但是只要一受了凉那便是不得了的事情。   “静妃娘娘,木华是因着这些日子在屋子里闷得久了,又吹了凉风这才受了凉的,若是娘娘真的为了木华好,就不要再困着她了。”   沈木华醒来的时候就得知自己自由了,问了叶荷和花槿才知道是她那不甚熟悉的舅舅帮忙说了话。   张嬷嬷回了静妃的身边,房顶上看着的人也被撤走了。   沈木华是会武功的,静妃早就想到她可能从窗户那里翻出去,一早就在房顶安排了人,若是她真的那般做,只怕她刚跳下窗户就会被抓回去了。   叶荷被留了下来,据说许良给她放了假,让她在这里好好的照顾沈木华。   沈木华想了想,虽然她不会吃那药丸,也不妨碍她知道那是什么不是,便给花槿使了眼色,让她先给叶荷说一说。   叶荷到底是比花槿沉稳许多,听说了这事也只有小小的惊讶。   “公主殿下可曾想过这药是谁送来的。”叶荷望着那白色的小药丸,秀气的眉毛紧紧的皱着。   沈木华没有开口,而是看了看花槿,又望了望门口和窗户的方向。花槿会意,连忙走了过去打开门和窗户望了望两边,又关好门窗,走了回来。   “听厨房的人说,那桂花糕是惠妃娘娘的猫偷了三块去。”   沈木华的话音落下,屋子里的三人都陷入了沉思。   ……   叶荷拿着药丸到一边研究去了,花槿便去小厨房熬药。沈木华身子实在不爽,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双眼半阖,脸颊绯红。   叶荷研究了接近一天,最终还是没有研究出那到底是什么药,只是说那药似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具体是什么香,她一时也说不清楚。   沈木华心里总隐隐的有些不安,将药收在了自己身上,若是什么好药,她自然是赚了,若是什么毒药,那说不定将来也是用得着的。   在皇宫这种地方,谁说的准呢。   被解禁的第二日,沈木华就匆匆忙忙的去了东宫。沈一寒虽然被圈禁了,却也是禁在了自己的寝宫。   也是这个原因,让沈木华微微放心了一些。   东宫的人沈木华都差不多认识,这一次去却发现许多眼生的人,沈木华知道,这些人应当都是圣武帝派来守着沈一寒的。   “太子殿下呢。”沈木华随意抓了一个眼熟的小宫女问道。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太子殿下西厢的竹园。”   “带我过去吧。”沈木华抿唇,开口。   “公主殿下恕罪,太子殿下不让奴婢等人过去。”小宫女忽地跪在地上,连忙请罪。   “那我自己过去。”   沈木华是知道西厢的竹园在哪里的,那算是沈一寒最喜欢的地方吧,只是她害怕圣武帝的人不让她过去,才让那小宫女带她的,只是她没想到这一路过去也没有人拦着她。   原来,圣武帝所谓的圈禁,就真的仅仅只有圈禁,太子的权利一点没少。   两岸都是青葱翠竹,竹园就在青石小径的尽头。夏日的风本该是炎热的,但是在这里,本来炎热的风也变得凉爽了起来,以往夏日沈木华最喜欢到这里来避暑了。   竹园只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在这皇宫中看来却是十分奇怪的,只是沈一寒喜欢便也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沈木华还记得,这竹园二字还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沈一寒本不想给这里取名字,那时沈木华只有七岁,什么都不懂,看见这里那么多的竹子,便就开口叫它竹园,后来沈一寒倒还真的写了一个牌匾挂在了大门上。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沈木华心里奇怪,又害怕沈一寒在休息,便放轻了步子。   “二弟今日特意来看我,莫不是就是为了说这些话。”屋子里传来沈一寒的声音,沈木华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得更加轻了。   “皇兄,臣弟这是在关心你,难道臣弟这般做有何不对吗。”   是沈一堂的声音,沈木华抿了抿唇,悄悄地躲了起来。   她学了那么多年的武,最大的用处应该就是拿来偷听了。   “你要做什么本宫心里清楚,只是你要知道木华是你妹妹,她只是一个女孩子,对你造不成什么威胁的,你又何必找她的麻烦。”   “皇兄这句话说得就不对了,臣弟哪里是在找她的麻烦,臣弟不过是想帮她,她最喜欢的就是皇兄你了,臣弟是在帮她救你,只是可惜了,她没有来。”沈一堂是笑着开口的,说到最后却隐隐有些惋惜。   沈木华心下明了,那药果然是沈一堂送过来的。   “二弟莫不是真以为木华那般愚蠢。”   “不,我从来没有怀疑木华的聪明,只不过我高估了她对你的感情。”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静默,沈木华也微微有些出神。   “不,你是低估了。”沈一寒忽地笑出声来,似乎是十分的开心。   沈一堂不知为何也跟着笑出了声,两人似乎都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对峙的感觉却丝毫没有少。   沈木华虽然和沈一堂关系不错,但是她一直都是坚定的太子拥护者。   “也是,她那么喜欢你,定然要三思而后行,反倒是我等不及了。”   沈一堂坐在距离沈一寒不远的凳子上,身子微微靠着墙壁,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装模作样的摇着,说这话时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沈一寒却忽地脸色一变:“二弟说话还是注意一些的好。”   “怎么,皇兄这是怕了?”沈一堂笑得更加的开心了。   沈一寒没有说话,沈木华却来了兴致。   “你说若是木华知道一直对她那么好的皇兄,却对她抱有别样的心思,她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你是……一个怪物?”沈一堂说着便站起了身,‘怪物’两个是贴在他耳边说的。   沈木华皱眉,她不明白沈一堂口中的别样心思到底是什么心思。   “木华不是父皇的孩子,我就算抱了别样的心思又怎么了?”沈一寒微微抬头,满脸笑意的望着沈一堂。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肯示弱,皆是笑吟吟的。   屋外的沈木华却是脸色一变,跌跌撞撞的站起身跑了出去。   门外的响动让二人收敛了脸色,争相开门出去,只见不远处杨丹青匆匆的走了过来。   “怎么了。”沈一寒面色有些不好。   “臣妾参见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北岳来使者了,父皇让你出去接待接待。”杨丹青虽然惊讶沈一堂怎么在这里,脸上却不显分毫。   沈一寒没有开口,也没有要去的意思。   杨丹青有些无奈,紧了紧自己的手才又抬起头来:“刚才木华匆匆跑了出去,可是出什么事了。”   听到杨丹青的话,沈一寒和沈一堂皆是脸色一变……    ☆、第十一章,何意   圣武十九年九月下旬,北岳使者前来,意欲永结两国之好。   沈木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屋子里的,她只依稀记得叶荷和花槿在屋子里,身影不停的晃动着,嘴巴也开开合合不停的说着什么。   沈木华听不清,从东宫回到这里她已经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静妃听说沈木华的身子又有些不好,又匆匆忙忙的过来了,她一直守着沈木华,沈木华却是到了晚上还没有醒过来。   “公主这是怎么了。”静妃的脸有些黑,花槿和叶荷两人跪在地上不知该如何开口。   “回娘娘,奴婢不知。”   静妃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开口的叶荷,转而将目光放到了花槿身上:“花槿,你说公主这是怎么了。”   花槿的身子抖了抖,她不是害怕静妃,而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她一向不太会撒谎。   “奴……奴婢……”   “你莫不是也想像叶荷一般骗本宫。”花槿支支吾吾的,静妃忽地打断她的话,有些严厉的开口。   “奴婢不敢。”花槿和叶荷两人对视一眼,连忙磕头。   静妃有些无奈,这么多年,她不遗余力的培养花槿和叶荷这两个丫头,就是想沈木华身边有忠心的人,如今她倒是有些后悔这两人太过于忠心了。   “娘亲……”屋子里十分的安静,所以即使沈木华的声音十分的小,也还是传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今日去哪里了。”静妃脸上的担忧瞬间消失了,却还是板着脸,故意凶狠狠的问道。   沈木华没有开口,眼神变得有些空洞,呆呆的望着青色的幔帐,脸色变得惨白。   静妃心里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转头朝着花槿和叶荷:“叶荷你去熬药,花槿你去给公主布膳。”   “奴婢遵命。”两个丫头都偷偷的抬了抬头,瞧了瞧床上的沈木华,这才躬着身子小声的退了出去。   “木华……”   “娘亲,我是父皇的孩子对不对。”静妃刚刚开口,沈木华就转过头来一脸希冀的望着静妃。   ……   静妃没想到沈木华会问她这个问题,本来因为有些生气而变得绯红的脸瞬间就变得煞白,眼神也变得闪躲了起来。   “娘亲。”   “你是听谁胡说八道的。”静妃的手心渗透出了细细的汗渍,她紧紧的捏紧了自己的双手,脸上却是十分镇定的样子。   “娘亲,我的父亲是谁。”沈木华眼睛微微一瞥,看到静妃放在膝盖上紧紧捏着的双手,又开口问道。   “我看你是病糊涂了,你的父亲是谁你难道不清楚吗,是父亲是这南泰的皇帝,是当今天子。”静妃说着说着站起了身来,不停的踱步。   “娘亲我累了,娘亲想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沈木华怔了半晌,才幽幽开口。   静妃也停下了步子,走到沈木华的床边,帮着她敛了敛被角,似有些无奈般开口:“好好休息,早些好起来。”   静妃前脚离开,后脚花槿和叶荷就回来了。   沈木华喝了一点清淡的粥,又喝了药,便沉沉的睡去了。   ……   杨丹青奉了圣武帝的命去请沈一寒,沈一寒却是一口回绝了。圣武帝似乎早早的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所以当杨丹青去回禀他的时候,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气。   最后北岳来使是沈一堂去迎接的,圣武帝下旨两日后为其设宴。   知道沈木华病了,圣武帝就算自己身子不爽,也还是想去瞧瞧沈木华。   他到蒹葭宫的时候,静妃也在沈木华的屋子里。   不过短短几日不见,圣武帝越发的老了,沈木华想着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父亲,将自己当作亲生孩子一般宠了十多年,眼睛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不是一个喜欢哭的性子,这个时候却是真的忍不住了。   沈一寒和沈一堂都知道自己不是圣武帝的亲生孩子,那圣武帝定然心里也是清楚的。   莫说是一朝天子,就是一般的男人只怕也容不得自己的女人有别人的孩子,可是圣武帝偏偏就容下她了,还给了她至高无上的宠爱。   “这才几日怎的就将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你那个没良心的皇兄在东宫吃得好喝得好,何苦你这般挂念。”圣武帝似有些生气,又有些心疼,宽厚的大手轻轻的抚了抚沈木华的头发。   沈木华动了动嘴,不知是想说什么,只是她一开口还是父皇二字。   “这些日子好好养着,朕看着心疼。”圣武帝叹了叹气,有些无奈的说到。   沈木华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圣武帝老了许多,似乎是从长君皇后离开之后,圣武帝就一天比一天老得快。   明明只有三十多岁,看起来却有五十出头了的样子。   “女儿知道,父皇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嗯,还是女儿贴心呀,你看看那两个臭小子,恐怕早就不知道我这个父皇是谁了。”圣武帝说着,眼眶就变得有些湿润了起来,只是他的眼泪始终没有掉下来。   沈木华记得,她只看到过一次圣武帝的眼泪,就是长君皇后去世的那天。   “北岳来了人,怕是要接刑墨回去了,朕这些日子也有些忙,怕是不能常来看你,你自己好生养着,莫要再这般糟蹋自己身子了。”   “女儿知道。”   圣武帝还想要说什么,转头看了看静妃,叹了叹气没有说出来。   “好好休息,朕就先走了。”   “恭送父皇。”   “恭送皇上。”   屋子里的人除了静妃和沈木华都跪了下来恭送圣武帝,圣武帝走后,沈木华便说自己累了。   沈木华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她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花槿和叶荷都守在门外,一听到沈木华的声音连忙就推门走了进来。   “公主,先用点膳吧,然后再喝药。”叶荷一进门就不放心的把了把沈木华的脉,似乎是察觉到她身子好了一些,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口说话。   “那奴婢先去小厨房将药拿过来。”看着沈木华好了起来,花槿也变得十分开心,说完一句话,蹦蹦跳跳的就朝着门外跑了。   沈木华瞧着花槿这般样子,心里也舒服了不少,脸上挂了淡淡的笑容。   叶荷本是想说说花槿的,看到沈木华一脸柔和的笑,也不想扰了她的兴致,便也没有开口。   “公主殿下,六皇子今日过来了好几次,奴婢也不知道公主要休息多久,就没有留六皇子。”叶荷一边帮沈木华梳发,一边开口。   沈木华听到叶荷说到刑墨,这才想起今天下午圣武帝说北岳来人,怕是要接走刑墨的事情。   不知不觉都已经四年多了……   “公主,六皇子来了。”还没有瞧着花槿的人,她的声音却已经传了进来。   沈木华已经穿戴得差不多了,便走到了外间,让叶荷将刑墨引进来。   四年了,刑墨已经长得好高好高了,比沈一寒和沈一堂还要高上两分。   “有些日子没见了,怎的瘦成这个样子。”刑墨的眼睛是掩盖不住的心疼,连忙从自己的袖口里摸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沈木华。   “你也知道,我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这个护身符是我来的时候我娘亲帮我求的,现在送给你。”刑墨似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有些发红,又在说到他娘亲的时候满脸的怀念。   沈木华心下震惊,不知他为何将如此重要的东西送给自己。   沈木华笑着推了推刑墨递过来的盒子,开口:“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能收。”   刑墨似乎怔了怔,却没有伸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盒子。良久,他才抬起头来,看着沈木华:“我要离开了,在南泰,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沈木华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似乎僵住了,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何处,眼睛也不知道该看什么地方。   她还没想好如何去面对刑墨的时候,花槿和叶荷就从屋外走了进来:“公主,奴婢刚才瞧着六皇子满脸通红的跑了出去,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叶荷也有些奇怪,但是她没有像花槿一般开口,只是定定的瞧着刑墨离开的方向。   “呀,公主,你的脸怎的也这般红,叶荷你快去看看公主是不是身子还没好利索。”花槿一回头,立马惊讶得大叫了起来,一脸慌张的拖着叶荷凑到沈木华的身边。   沈木华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边起身一边开口:“我没事,躺了这么久了,我要出去走走。”   花槿和叶荷都有些疑惑的看着沈木华,又见她走到门口又折回身来拿起了桌子上的小盒子递给了叶荷:“帮我收着,好好的,别弄丢了。”   沈木华拿不准刑墨到底是什么心思,但是不管如何她都是不能收下这般重要的东西,所以她只能让叶荷将它收好,然后找机会还给刑墨。   连续在屋子待了那么久,这两日更是躺在床上,沈木华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有些不舒服了。   夏日就要过了,园里的菊花已经败了,荷花叶败了,偌大的御花园显得有些荒凉。   沈木华沿着小道慢慢的走着,身后忽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木华……”    ☆、第十二章,护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木华没有停下来,而是加快了步子。   沈一堂轻笑出声,连忙追了上去。   “怎么见着我就跑,就算不是你二皇兄了,好歹还教了你那么久的武功不是,怎么的也算是半个师傅了。”   身后的人几步就追了上来,沈木华有些无奈的停了下来。她努力的告诉自己,她就是圣武帝的孩子,偏偏身旁这人还不停的提醒她。   沈木华其实有些佩服自己,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她却还能如此平静的在这里散步,还能麻痹自己今日听到的不是事实。   “二皇兄这是什么意思,木华听不明白。”   沈一堂轻笑,又靠近了几分。   沈木华微微皱眉,后退了一些。   沈一堂伸手,抓住了沈木华的肩胛,微微低着头,靠在沈木华的耳边:“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大皇兄对你是什么样的心思吗。”   沈木华心下震惊,想要逃脱沈一堂的控制,却发现她根本奈何不了沈一堂。   “二皇兄还是不要胡说八道的,木华有些累了,要回去休息了,还请二皇兄先行放开木华。”   沈一堂好似根本没有听到沈木华的话,反倒将身子贴近了几分,另一只手却是抚上了沈木华白皙的脸颊:“长得这么漂亮,难怪连太子殿下也陷了进去。”   扑面而来的陌生男子气息让沈木华慌了神,也不管身前这人到底是谁,沈木华微微曲腿,就要踢了过去……   “木华是哪里去学得这般下流的招式。”沈一堂忽地跳开,微微挑眉,随即又满面春风地开口,“哦,我倒是忘了,这不是跟我学的吗,果然是越下流越有效。”   得了自由,沈木华连忙后退了几步,面色不善的看着沈一堂:“二皇兄还是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木华虽然只是一介女流,却也不是任人欺负,今日之事木华只当二皇兄喝醉了。”   沈一堂越发的笑得开心:“木华说得对,我是喝醉了,眼前美景,纵使酒不醉人,人也自醉呀。”   沈木华眉头皱了皱,微微曲腿:“时间不早了,木华先行告退,二皇兄若是喝醉了,不妨回去歇着吧。”   沈一堂不答话,看着夜色中的沈木华越走越远,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意味不明。   收回目光,沈一堂微微侧头,对着不远处的小太监招了招手:“你去告诉他,今晚是个好时候。”   小太监躬着身子,认真听着沈一堂的话,连连点头,转身跑开了。   沈木华有些累了,回了屋子就由着花槿和叶荷收拾,急匆匆的便躺在了床上。   短短的一日,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原来,她竟不是圣武帝的亲生女儿,那她的父亲又到底是谁。   沈木华想到了好多人,好多事,长君皇后,圣武帝,沈一寒,沈一堂,还有自己的娘亲静妃。   许是身子真的没有好利索,沈木华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以往那般简单的生活,她也有些理不清楚思绪了。   外面风似乎有些大,吹得红木窗吱吱作响。沈木华叹了叹气,坐了起来,走到了窗边,准备关好窗户,   “谁!”房顶传来细小的声响,沈木华忽地警觉了起来。   她是习过武的人,警觉性自然比一般的人高上许多。   “谁。”房顶上没有丝毫的声音,也没有人回答,就像是那人离开了一般。   静妃已经没有禁她的足了,按理说也应当不会派人来监视她了。   沈木华翻窗而出,想要去看看到底是谁半夜在她的屋顶上,就见到一个人影落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自己的面前。   沈木华:“……”   刑墨:“……”   “我……我……我……”刑墨似乎摔得有些重,说话也支支吾吾断断续续的。   沈木华是有些被吓到了,她不知道这人为何这么晚了还在她的房顶上。瞧着他确实是摔得有些重了,沈木华收起自己的好奇,弯下身子想去扶他。   刑墨脸颊变得酡红,身子也连忙往后退,避开了沈木华伸过来的手。   沈木华不解。   “我……你……你还是先回去穿身衣服吧,这个天气也着实有些凉。”刑墨低着头,四处乱看,就是不敢看向沈木华的方向。   沈木华感受了一下这个天气,虽然有些风,却也不算凉,反倒有些要下雨的闷热,更何况她穿得也不算少,中衣外面还穿了一层薄薄的外衫。   “我不冷,你还是先起来吧,有没有摔到哪儿?”沈木华说着又要伸手去扶刑墨,刑墨却又用手撑着后退了几分。   ……   “男女授受不清,我……我没事。”   沈木华终于明白刑墨到底在不好意思一些什么了,原来不是害怕她凉着了,只是嫌弃她穿少了。   思及此,沈木华淡淡的笑了笑,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如此稳重温和的一个人也有此般失态的时候。   “怎的身上有酒味,可是喝多了。”刑墨最终还是自己站了起来,只是他的身形还有些摇晃,沈木华走上前去微微扶住他,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木华,我……我……。”刑墨忽地拉住了沈木华的手,双眼似有些迷离的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   沈木华有些被刑墨这般眼神吓到了,下意识的就要抽走被刑墨握在手中的手。   似乎感觉的了面前人的抗拒,刑墨眨巴眨巴了眼睛,咬紧了下唇,加大了自己手的力气:“我……我……你想喝酒吗。”   沈木华本是有些紧张的,可是到了最后听到刑墨问她是不是想喝酒,她一时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走吧,我们去喝酒。”沈木华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只是她微微低头,却没有看到刑墨手上提着酒壶。   “酒在房顶上,我……我刚才忘了带下来。”   沈木华轻笑,也不去戳破刑墨的谎话。他只怕不是没带下来,而是因着摔下来的时候,没来得及将酒壶拿下来。   刑墨的武功不好,再加上又有些醉了,所以他的飞身上去的时候还是摇摇晃晃的,到了房顶也将房顶上的瓦片踩得嚓嚓作响。   沈木华的武功还算是可以,这般高度的屋顶自然是不在话下。   两人没有一会儿就安静的坐在了房顶上,今晚的天色算不得好,乌云密布,月亮只微微显出一角,使得夜色更加的浓了。   刑墨不开口,沈木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酒后劲大,你少喝一些。”刑墨从一边递了一个酒壶给沈木华,便匆匆的移开了目光。   沈木华印象中的刑墨冷静睿智,在棋盘前将她杀得片甲不留,何时见过他露出这般不好意思的表情,只觉得心情大好。   接过了酒壶,沈木华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丝毫没有平日那般端庄的气质。   沈木华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也不知道刑墨喝了多少,她的脑子还有一些清醒,一边的刑墨却是醉得厉害。   “木华,木华,木华你想不想听听我娘亲的故事。”刑墨的手胡乱抓着,沈木华连忙伸过手去握住了他的手。   他娘亲的故事吗,沈木华虽然不知道,但是也能猜到几分。但凡有丝毫地位的皇子,怎么会被送到南泰来当质子。   刑墨也不管沈木华愿不愿意听,自己一个人就,慢悠悠的讲了起来。   刑墨讲得断断续续的,沈木华却听得明白。   他的娘亲叫红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二等宫女。北岳皇帝喝多了酒,顺理成章的强了她。   着实,这后宫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北岳皇帝这般做法却也没有什么十恶不赦。只是后来红束怀了孩子,北岳皇帝虽然没有否认这个孩子,却也没有承认这个孩子。   宫里的女人甚至都没有花多大的心思去陷害红束,皇后娘娘一声令下就将她关入了冷宫,甚至在她生产的时候,也是冷宫里的一个老嬷嬷帮忙的。   从刑墨出生,他便没有出过冷宫,一直到北岳战败,需要质子的时候,他才有机会走出了那个凄凉的冷宫。   北岳皇帝多情却也无情的事情,这天下人都是知道的,他可以将一个人宠到天上,却也能将一个人贬到泥里。   其实这般事情,在皇家着实只十分常见的,只是沈木华自小生活在众人宠爱的环境下,心里对刑墨不免有些同情。   刑墨说着说着,头就渐渐的靠在了沈木华的肩膀上。沈木华有些不习惯,她轻轻的推了推刑墨的脑袋,刑墨却更加的粘了上来。   “娘亲……”   呢喃声从刑墨的嘴里逸出,沈木华推刑墨的手顿了顿,笑了起来,合着这人是将她当成娘亲了。   沈木华也是有些醉了的,刑墨又比她高了许多,渐渐的她也有些受不了了。   刑墨像是察觉到了一般,微微抬起了自己头,却是紧紧的抱住了沈木华。   “木华,木华……你会不会抛弃我。”刑墨抬着头,在沈木华脖颈处蹭了蹭,可怜兮兮的开口。   !!!   “木华,木华,我定要护着你……”    ☆、第十三章,除患   不多时天上便响起了雷鸣声,想来是要下雨了。沈木华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已经睡着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公主?”房顶下响起了叶荷的声音,沈木华松了一口气。   “叶荷,你去将花槿叫来,六皇子喝醉了,我弄不下来他。”   “奴婢遵命。”叶荷答了一声,快步跑开了。   叶荷虽然有些拳脚功夫,但那些功夫不过都是强身健体的,想要从房顶上弄这么大个人下去却是不行的,想来也只有花槿能行了。   花槿该是没有睡醒,迷迷糊糊的,嘴里还碎碎念着什么。   忽地,花槿飞身上来,努力睁大了眼睛瞧了瞧沈木华,又瞧了瞧刑墨,这才被吓得清醒了过来。   “公……公主,六皇子怎么会在这里?”   “小声点,难道你想让娘亲也听到不成。”沈木华站起身来,身子还有些摇晃,却还是能站稳。听到花槿的惊呼声,她连忙伸手去捂住花槿的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蒹葭宫是肯定不能留刑墨的,将他送回凌墨宫却也有些难度,难免不会被别人发现,若是被有心人胡乱说上一通,沈木华的清誉也算是保不了了。   “公主,奴婢记得上次六皇子送来的葛花还有很多,奴婢去煮些给六皇子。”   叶荷总是心思细腻,考虑事情也考虑得周到一些,让刑墨自己回凌墨宫,应当是最好的方法了。   “你去吧。”   最后,刑墨虽然有些摇摇晃晃的,但却也清醒了不少。只是沈木华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让花槿去送了送刑墨。   沈木华也不知道花槿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了,送走了刑墨,她也喝了一些葛花便睡下了。折腾了一夜,再加上她的身子也有些不爽,最后一碰到床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便是圣武帝设宴款待北岳来使的时候。   早早的,宫里的人便开始忙活了开来,就连蒹葭宫都叫了不少人去御膳房帮忙。其实接待一个来使,是不必如此大费周折的,这一次宴席,也算是刑墨的送别宴吧。   北岳的意思很清楚,他们要来接回刑墨了。   沈木华因着晚上的时候实在累得不行,便多睡了一会儿,连着花槿和叶荷也都多睡了一会儿。   ……   凌墨宫,刑墨早早的便醒了过来,虽然昨晚确实是喝得有些多了,他却还是如以往一般起得早。   “李大人今日可是要过来。”刑墨揉了揉自己的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开口。   “回主子,李大人已经确定今天下午会过来看主子了。”男子一身黑衣,站在不远处,微微低着头,十分恭敬的样子。   “嗯,退下吧。”   挥退了那人,刑墨施施然站起身来,朝着一边的书房走去。   这几日宁公公安分了许多,想来也是害怕那李大人会做个样子,维护一下刑墨。只是他瞧着这么多日了,那李大人却丝毫没有来看刑墨的打算,心里有了自己的计较。   早在上一次被沈木华发现他在树下嗑瓜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换了一个地方享受了。那是凌墨宫背后的一个小亭子,亭子中间有一个小小的石桌,四面都是紧密的树丛,夏日荫凉,冬日避风,还不会被人发现,实在是个好地方。   李大人和沈一堂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临近十月的太阳不算是毒辣,反倒有些暖暖的,照得人心里舒服。   刑墨一个人躺在床上,阖着眼睛,病恹恹的样子。   “二皇子殿下,怎的这凌墨宫一个人都没有。”李大人今年约莫三十多岁,长得高高大大的,比一般的文官多了几分阳刚之气。瞧着这偌大的凌墨宫冷冷清清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宁公公来的时候就交代了,六皇子殿下喜欢清净,又不喜欢生人,为了照顾六皇子殿下,这凌墨宫便没有再派人来。”沈一堂也是好脾气,丝毫没有因为李大人的语气生气。   “是老臣唐突了二皇子殿下,还请二皇子殿下见谅。”李大人也不是个蠢笨的,自然也知道他刚才的话着实是冒犯了沈一堂,打了人一耳光,就该给个甜枣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无碍,李大人也是关心则乱。”沈一堂笑着,一脸的不在意。   院子里没有人,李大人和沈一堂想着刑墨身为凌墨宫的主子,自然该住在主屋的。   只是,一个小太监摸样的人在门前敲了许久,也没有听到屋子里有丝毫的响动。   莫不是,刑墨不在屋里,出门去了?   “咳……咳……谁呀。”有些激烈的咳嗽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个有些虚弱的询问声。   沈一堂和李大人同时转过了脸,只见一个瘦削的少年,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他似乎有些站不稳,手还是扶着门环的。   李大人愣了愣,脸色变得极其不好看。   那少年虽然年纪尚小,可是和当今北岳皇帝有五分相似,不用说,他也能猜到那就是他们北岳国的六皇子殿下了。   “老臣参见六皇子殿下。”李大人快步走到了刑墨面前,躬身抬手,十分恭敬的行李。   刑墨似乎有些被吓到了,堪堪退了几步才站定了身子,良久才开口:“请问可是李大人?”   “老臣来迟,还请六皇子殿下责罚。”   “李大人哪里的话,刑墨受不得这般大礼。”刑墨的脸色好似又白了几分,连忙伸手去扶起李大人。   沈一堂笑嘻嘻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嘴里还轻轻啧啧称奇,也不知是何意。   “二皇子殿下,老臣敢问南泰就是这般对我北岳六皇子殿下的。”李大人直起身来,扶着刑墨,直直的望着沈一堂。   “这……。”沈一堂顿了顿,想说什么,却又有一些顾忌一般。   “二皇子殿下但说无妨,老臣怎么也要为我国六皇子讨个说法。”   “这,宁公公说他是代表贵国太子殿下来照看六皇子的,为了表示对贵国太子殿下的尊重,我们也不好插手凌墨宫的事情。”沈一堂一席话说得诚恳,好似自己真的完全是将北岳太子放在了首位。   李大人一口气憋在胸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说的冠冕堂皇,你们会尊重北岳太子?你们连北岳皇帝都不放在眼里,还尊重北岳太子!   “来人呀,去将宁公公找来,本官倒要好好的问问他就是这般照顾六皇子殿下的。”李大人气得不轻,俊脸涨得通红。   “咳……”刑墨站在一边,脸色越来越不好,终是忍不住咳嗽了出来。   “六皇子殿下,老臣扶你进去歇息一会儿。”   “嗯。”   沈一堂看着李大人扶着刑墨进了屋子,转过身对着自己身后的人开口:“还不快去请太医。”   “奴才遵命。”小太监答了一声,连忙跑开了。   宁公公在后院亭子里吃得饱了,正想着借这个好天气睡上一觉,就有两个凶神恶煞的人闯了进来。   “大胆奴才,你们是干什么的,敢随便乱闯凌墨宫。”宁公公连忙坐起身来,瞌睡也吓得没有了。   那两个人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起上前,各夹着宁公公的两边手臂,拖着他就朝前院走去。   刑墨虽然身子不爽,但是按照李大人所言,这种事情他若不在,着实是有些不好处理,所以他草草的喝了一点粥,便还是来了主厅,坐在了主位。   沈一堂坐在右下首,李大人坐在左下首。宁公公一来就看到了这个架势,心道不好,身子也吓得抖了抖。   “大胆奴才,假借太子殿下之名,在此处虐待六皇子殿下,实属十恶不赦,罪该万死。”李大人一看到宁公公被压了进来,立马站起了身子,怒不可遏。   “奴才……奴才……”宁公公刚想解释什么,只是他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就又被李公公打断了。   “狗奴才你还想狡辩,你不仅虐待六皇子殿下,还污蔑太子殿下,我朝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居然被你传得如此不堪,你简直是欺君罔上!”   宁公公还有一些没有回过神来,一下子变被李大人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纵使他平日再怎么狡黠,这个时候也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霸占六皇子殿下的屋子,还殴打六皇子殿下,将六皇子殿下打成重伤,克扣六皇子殿下的伙食,以下犯上,以上种种你可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宁公公算是知道了,这个李大人根本就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凌墨宫没有服侍的人,是圣武帝的意思,他虽然有些好吃懒做,还听从他国太子殿下来监视刑墨,却也不至于蠢到去霸占刑墨的屋子,刑墨以往一直都是住在主屋的。他更是没有打过刑墨,他根本不知道刑墨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思及此,宁公公抬眼望向了刑墨,只见刑墨嘴角带着笑意,却是刺骨的冰冷。   ……   宁公公忽地发现,自己错得多离谱,没有丝毫背景的刑墨,能在北岳皇宫平安的长大,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你这狗奴才,简直十恶不赦,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嘴也堵着,莫要扰了六皇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的安生。”   不过一会儿,外面的板子声就渐渐的弱了下来…… ☆、第十四章,遇刺   是夜歌舞升平,圣武帝设宴款待北岳来使。   刑墨作为北岳六皇子,自然是要出席的。沈木华作为南泰公主,即便是身子没有完全好起来,也还是去了。   沈一寒没有来,只有杨丹青一个人孤零零的应付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沈木华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些坏心的高兴。   “南泰陛下,老臣奉我北岳君主之命,这一次前来意欲永结两国之好。我国太子年已弱冠,听闻贵国长公主端庄大方,贤良淑德,此来意欲结秦晋之好。”一曲歌舞作罢,李大人笑容满面的站起了身来,走到大殿中央,跪得笔直,朗声开口。   沈木华心里突的一跳,不假思索的就要站起身来拒绝。   “木华。”沈木华身子刚刚动了一下,就听到静妃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静妃秀气的眉头紧紧的皱着,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沈木华。   全身都变得僵硬了起来,沈木华脸色苍白,瘫软地坐了回去。   她发现自己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是南泰唯一的公主。   圣武帝的脸上带着笑意,没有答应李大人,也没有拒绝,而是朝着沈木华的方向看了看。   “贵国太子怕是太不将我国公主放在眼里了,这般大事怎么能让一个使者开口。”   说话的人看上去已经年过半百,沈木华不太认识,却在沈一寒的书房里见过他,想来此人是沈一寒的人。   她心里明白,这或许是她的责任,毕竟联姻是让两国和平最有效的方法,只是她还是会害怕,会迷茫,会无措,看到有人出来帮她,她的心里会感动。   李大人似有些尴尬,瞧了瞧圣武帝似乎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理了理自己的官袍,再次开口:“回圣上,其实不然,我国太子乃至陛下必然是十分看重公主殿下的,只是我国太子日理万机,如同贵国太子殿下一般,即使在今日也不敢有丝毫懈怠,若是贵国公主殿下有意,我国太子定然会亲自拜访,求娶公主殿下。”   听到李大人说沈一寒,圣武帝脸色一变,顿时便有些不好了。   谁不知道沈一寒是被圈禁了,李大人这般完全是在踩圣武帝的痛脚。   “罢了罢了,既是如此,那边往后再议。”圣武帝似乎有些累了,揉了揉自己的头,便要起身离开。   “恭送皇上。”   圣武帝离开了,沈一堂也跟着离开了,沈一寒又不在这里,众人便忽地没有了兴致,该回去的就都回去了。沈木华也有些累了,瞧着静妃站起了身来,也连忙跟了上去。   “木华可在怪娘亲。”   “木华明白娘亲的苦心,又怎么会怪娘亲。”   她不是圣武帝的女儿,可是圣武帝依旧将她养大了,还那般的宠爱,那她定是有什么作用的,现如今最大的作用便是和北岳太子联姻了。   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么多年了,北岳和安泰一直都对对方虎视眈眈,总要有些人为此做出一些努力。   “北岳太子为娘也不知是何人,若是有机会……”静妃站住了身子,回过头爱怜的看着沈木华,“木华你可愿嫁与刑墨。”   沈木华身子微怔,脑海中回想起昨晚在房顶时刑墨说的话,他说他要护着她,他说除了他娘亲,她就是对他最重要的人。   “女儿愿意。”沈木华强压下心中的伤感,低声应到。   静妃低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摸了摸沈木华的头:“木华,这南泰的皇宫不适合你。”   三日后,北岳使者李大人同北岳质子刑墨准备离开南泰,回到北岳。   是夜,沈木华正在屋子里跟着叶荷学刺绣,屋外便传来了刑墨的声音。   沈木华让叶荷拿着那个盒子,匆匆的便出去了。   她本想着今日去与他道别的,但是想到沈一寒的话,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在她的心里还沈一寒的话定然是要听的。   “木华,你这是何意。”刑墨瞧着沈木华将熟悉的盒子递了过来,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刑墨,这般贵重的礼物,我受不得。”沈木华看了看刑墨黑着的脸,想到静妃说的话,又开口,“若是这一别还能再见,那我便向你讨了。”   ……   刑墨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闷闷不乐的点了点头,将盒子接了过去。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好好照顾自己,别让自己受了委屈。”刑墨舍不得离开,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思前想后才说出了这样一席话。   “我知道,你放心,谁敢给我委屈受,倒是你,回了北岳莫要再受别人欺负了。”这三年来,沈木华和刑墨的关系说不上多好,但是想到陪自己下了三年棋的人就要离开了,将来甚至再也见不到,沈木华的眼眶忽地就红了。   刑墨就这般定定的望着沈木华,忽地倾身上前,紧紧的将沈木华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我舍不得你。”   月光洒地,暗影浮动,波诡云谲,谁人知。   沈木华躺在床上,却迟迟睡不着觉。昨夜下了大雨,今晚天气也不是那么的热,她却总觉得自己的心里难受得紧,就好像是胸口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出不了气。   沈木华又躺了好一会儿,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平静,反倒是更加的烦躁了。她披了一件薄纱,便想起身喝一些水。   “公主,可是有什么事情?”   门外响起了花槿的声音,吓了沈木华一下。   沈木华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你怎么的没有睡觉,在这里守着干嘛。”   平日里沈木华都是不需要别人守夜的,她用不着,又何必去折腾别人。   “是叶荷姐姐瞧着这天气怕是要打雷下雨了,让我来看看公主屋里窗户有没有关好,叶荷姐姐去给公主熬安神汤去了。”   沈木华放下了心来,每一次下雨之前她的心里总是憋得慌,尤其是晚上的时候会睡不着。   还好,果然是真的要下雨了。   叶荷没一会儿就端了安神汤来,沈木华端着安神汤,还没有喝上一口,外面就传来了吵杂的声音。   三人对视一眼,叶荷率先站起身来:“花槿好好照顾公主,我出去看看。”   宫门外,御林军整整齐齐的站着。   “你们这是干什么,大半夜的扰着公主殿下休息了。”   “叶荷姑娘,皇上遇刺,微臣奉命缉拿凶手。”   ……   “怎么了,怎么这般吵闹,都扰着娘娘了。”叶荷还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身后就传来了张嬷嬷的声音。   “嬷嬷,皇上遇刺,微臣奉命缉拿凶手。”   “皇上遇刺了?严重吗?”张嬷嬷忽地一下就清醒了过来,问了一句话,也不等那带头的人回答,转身就朝着宫里跑去。   叶荷也知道这是大事,便让那一群人进来搜查。   御林军里里外外都搜查了遍,却还是如前些宫殿一般,没有丝毫的收获。他们正打算向静妃请罪,静妃就已经带着张嬷嬷走了出来。   “娘娘……”   “本宫要去勤政殿看皇上,你们派些人跟本宫一同前去。”   “属下遵命。”   静妃也来不及叫沈木华,匆匆的就离开了。   沈木华收拾好了跑出来,静妃却已经离开了。   院子里一席人还没有来得及离开,沈木华满脸的慌乱,想要冲过去问那人圣武帝到底伤得多重。   “那人既然敢这般行刺父皇,必然是又详密的计划的,你们这般胡乱搜查每个宫殿,是找不出来凶手的。再者,这么久的时间,就算你们找到了凶手,也根本认不出来他了。”   带队那人也眉头紧锁,他知道沈木华说的都是实话,可是如今他们只有这样的办法。   真正的凶手只有一人,但是他却带了无数的死士,将他们全都拖住了,根本没有人能追上去,而被留下来的死士又全都自尽了。   “公主殿下,以你之意,属下等该怎么做。”   “留一部分人去仔细搜查现场,看能不能有些什么线索,若是能找出死士的一些信息那更是极好的,再问问现场的人有没有人能记住凶手的一招两式。然后,凶手定然是要处理他的一身衣物的,这般长的时间,他的衣服上应当是有一些血腥味的,现在他定然是藏好了衣服,但是衣服最好的处理办法还是得烧掉,所以你应当派一些信得过的人,注意往后几日哪处有烧毁物品的痕迹。现在你还是带着人去一处一处的搜查,放松凶手的警惕心,顺便找一些聪明一点的宫女去各个宫里和宫里的小宫女聊一聊,套一下是不是有哪个宫里有人最近有些异常。”   “属下明白了,多谢公主殿下。”   “我也不过是胡乱说了一些自己的建议,抓到凶手的事情还要靠大人,本宫还要去看望父皇,大人继续吧。”沈木华摇了摇头,语毕,转身便匆匆离开了。   沈木华到的时候,勤政殿已经安静了下来,门外透着一个浓浓的血腥味,大门却是紧闭着。   门口站着许多妃子,就连惠妃也是站在门外的,沈木华给一些分位高的妃子行了礼,便匆匆进了屋子。   圣武帝的床边跪着七八个太医,只有沈一堂和静妃是站在一边的。   沈木华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沈一寒没有过来……    ☆、第十五章,凶手   圣武十九年十月中旬,圣武帝遇刺。   圣武帝伤得很重,沈木华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那时圣武帝却还是没有醒。   御林军果然是没有抓到凶手,甚至连凶手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因着圣武帝遇刺,北岳使者和刑墨也被扣押了下来,不准离开,宫里的形势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只有沈一寒一个人被关在东宫,竟好似这宫中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静妃近日都宿在勤政殿,贴身照顾着圣武帝,沈一堂也常常过去,也一直在张罗着找凶手。   刑墨还是被安置在凌墨宫,沈木华自那晚之后便没有见过刑墨了。她倒是每日都去东宫,想要见一见沈一寒,却根本进不去了。   “叶荷,拾掇好了吗,好了就走吧。”   “公主,我们是先去东宫还是直接去勤政殿看皇上。”   ……   沈木华顿了顿步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皇兄不愿见我,我去了也是没用的,他定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公主,不是皇上不让你进去吗,怎么会是太子殿下不愿见你。”开口的是花槿,这般问题也只有花槿才想不明白。   沈木华回头看了看花槿,被她这般笨笨的样子给逗笑了。   看到沈木华没有解释的意思,叶荷也朝着花槿笑了笑,还带着摇了摇头,也转身离开了,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花槿瞧着两人,小脸气得通红,无奈的跺了跺脚,追了上去。   圣武帝已经醒了,沈木华去到的时候沈一堂和静妃都在,听孟德说圣武帝是昨夜丑时醒的。   “木华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沈一堂率先看到了沈木华,嘴角带着丝丝笑意开口。   沈木华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她知道沈一堂的意思不过是笑她今日怎么不去东宫看沈一寒。   “二皇兄这话怎么说,难道不是二皇兄让木华早些过来的吗?”想到刚才花槿问的问题都是错的,沈木华不受控制的笑了笑。   沈一堂面色不变,眼底却闪过一丝精光。   “木华,你来了。”   圣武帝的声音有些虚弱,沈木华听到耳朵里,眼睛一酸,差点没忍住落泪。   “父皇,你身子可好些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沈木华快步走了上去,到了床边,看着圣武帝瘦到只剩下皮包骨头,眼眶一热,泪珠不受控制的就落了下来。   “朕好好的,你莫要担心。”圣武帝轻声叹气,抬起干枯的手拍了拍沈木华的手背,却没有问她怎么哭了。   圣武帝是知道的,沈木华最是要强,不喜欢别人看到她哭。   沈木华笑了笑,硬生生将自己的眼泪逼了回去。   “好了木华,你父皇身子还弱,你别一直扰着他。”静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又端了一碗什么东西进来。   沈木华瞧着静妃应当是要来喂圣武帝一些什么,连忙起身退到了一边去。   静妃端的是一碗青菜小米粥,亲自上前扶起了圣武帝一口一口的喂着。   “一堂,凶手可是有消息了。”   沈一堂向前跨了几步,跪倒在地:“回父皇,儿臣近日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此事全靠木华才有了如此进展。”   沈一堂的话像是引起了圣武帝的兴趣,圣武帝轻轻的哦了一声,将目光转向了沈木华,满脸都是笑意。   沈木华不知道为何,心里没有一丝的开心,反倒十分的不安稳,总觉得沈一堂接下来的话会有些不对。   “是木华告诉卫将军应当怎么找到更多的线索,卫将军顺着木华的思路搜查下去果然有些方向。”   “二皇兄定是听卫将军胡说的,木华区区女子怎么会懂得这些东西,不过是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疑问,功劳却是丝毫沾不上的。”沈木华扯了扯嘴角,面色不好的笑了笑。   圣武帝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又将目光放到了沈一堂的身上:“一堂可查出了一些什么线索。”   沈一堂抬起头,紧紧的皱着眉头,苦着脸,似有些为难。   沈木华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沈一堂口中的凶手应当与沈一寒有关,甚至可能就是沈一寒。   弑父,这般大的罪名,即使圣武帝再喜爱沈一寒,再怀念长君皇后,也定是不会扰了他的。   沈木华看着跪在地上的沈一堂,背后早已全是冷汗。   “有何为难的,说!”圣武帝显然也察觉到了沈一堂的为难,其实不是圣武帝有多么精明,而是沈一堂的表情太过于明显。   “卫将军根据木华的建……根据木华的疑问,查到那凶手必然是藏匿在东宫,所以儿臣斗胆多派了一些人手过去,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还请父皇恕罪。”   沈一堂的一席话说完,屋子里忽地就安静了下来。沈木华望着沈一堂的背影,紧紧皱在一起的秀眉渐渐的放松开来。   沈一堂的一席话将自己在东宫安插人手的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又没有说凶手和沈一寒又关系,还道要护他安全,却是将圣武帝的怀疑成功的引到了沈一寒的身上。   若不是沈木华相信沈一寒,若不是沈木华知道近日沈一堂私下不轨,只怕他也要相信他的说辞了。   “父皇。”沈木华叫了一声圣武帝,脸上带着笑容慢步走了过去,跪在沈一堂的一侧。   “父皇,按照二皇兄所言,那凶手定是要对大皇兄意图不轨了,试想,父皇是我国君主,大皇兄又是我国储君,凶手此举意图太过于明显……父皇,国不可一日无君。”   沈木华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意图却是十分的明显了。   瞬间,矛头便指向了沈一堂。若是圣武帝驾崩,沈一寒遇刺身亡,这南泰便只能交到沈一堂手中了。   圣武帝是个精明的人,沈木华没想用这么一句话就洗清沈一寒的嫌疑,今天,她只有一个目的。   “罢了罢了,朕也累了,木华,一寒那边你便去多多照看,若是真的有人想伤他,你也帮帮忙,朕记得你的两个丫头可是能人。至于凶手,还是交给一堂去查,务必早日缉拿归案。”   “儿臣领旨。”   两人跪安了,就准备离开了,圣武帝醒了这般久,想来是极累的。   沈木华一直都注意着静妃表情,她知道静妃不喜她掺和这些事情,可是如今这般,她不能坐视不理。   “木华。”沈木华刚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就响起了静妃的声音。   沈木华心里跳了一下,转过身开口:“娘亲。”   沈木华本以为会看到静妃皱眉的样子,却没想到静妃的脸上带着笑意:“我的木华,不知不觉长这么大了,还变得这般聪慧。”   “娘亲……”   “回去吧,你父皇要休息了。”   “女儿告退。”   沈木华和沈一堂出来的时候,正值晌午,十月的天气已经渐渐入凉,晌午的时候却是温暖宜人。   “公主,二皇子殿下。”花槿和叶荷瞧见沈木华出来了,快步走了过来。   “不必多礼。”沈一堂看了看花槿叶荷两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木华,昨夜有人瞧见大皇兄的贴身太监在竹园焚衣,按照木华你的意思?”   沈一堂是笑着的,明明是如同以往一般的笑容,沈木华却觉得这面前的人分明是另一个人。   “木华一介女子,胡言乱语而已,想来就算是二皇兄如此抬举木华,父皇和各位大臣也不会如此相信一个小女子的话的。”   “但愿如此吧,木华,我也是你皇兄,还是你的师傅,你为何偏偏认定了他。”   沈木华微微侧身,看着沈一堂。   此刻的沈一堂脸上又是另一般光景,没了平日的笑意,却是十分真诚的样子。   沈木华忽地就笑了,只是,这笑却没有丝毫的高兴,反倒是有些浓浓的悲伤。   “他也是你皇兄,为何你偏生不愿放过他。”   “沈木华,是他不放过我,怎么会是我不放过他,你自以为的大皇兄,其实根本不是你想象的样子,我是为了你好,信与不信和我有何干系。”   沈一堂的眼神忽地变得狠厉,伸手紧紧的握着沈木华的手腕,倾身在她耳边开口。   “我知道……” ☆、第十六章,异香   圣武十九年,十月末,刺杀圣武帝的凶手有了些许眉目,只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当朝太子,沈一寒。   自从受了伤,圣武帝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很多时候连早朝也不去,又沈一寒还被幽禁着,所以很多事情都交到了沈一堂的手上,这些日子沈一堂更是隐隐有掌权之势。   沈木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不敢有什么动作。   前些日子,她奉了圣武帝之命终于进了东宫,见到了沈一寒,只是她什么都来不及问,什么都来不及说,沈一寒就告诉她不要掺和到这些事情里,只要安心的在蒹葭宫等着他就行。   沈木华是相信沈一寒的,只是近日沈一堂的动作太大,局势越来越明朗,所有的一切都对沈一寒不利,沈木华着实有些担心。   “公主,公主,出事了。”沈木华本来就忧心忡忡,花槿的声音更是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怎么了?”沈木华连忙站起身,朝着花槿迎了过去。   叶荷跟在沈木华的身后,狠狠的瞪了一眼花槿。只是这次的事情可能着实重大,花槿也没瞧见叶荷的眼神,还是慌慌张张的冲了过来。   “公主,二皇子殿下在太子殿下的竹园里找到了烧毁的衣服余渣,仵作查出死士服用的毒药是太子殿下宫里的。”因着十分的着急,花槿几乎是用了全身力气跑回来,小脸涨得通红,气息有些不稳。   虽然是十分坏的消息,但是沈木华还是没有多大的震动,毕竟这样的事情她早早的就料到了。   小五是沈一寒的贴身太监,有人按照沈一堂所言,那衣服确实是小五烧毁的,若不是那小五是沈一堂的人。   沈木华越想越觉得心惊,沈一寒有多么信任小五沈木华是知道的,若小五真的是沈一堂的人,只怕这一次沈一寒的胜算会小很多。   沈木华觉得自己应当再去一趟东宫,不管沈一寒知不知道小五的身份,沈木华觉得都要自己亲自去告诉他,心里才能安心。   只是,还没有等到沈木华走到东宫,就看到卫将军带着一群人将小五压了出来……   “卫将军,这是何意。”   “公主殿下吉祥,回公主殿下,此人正是刺杀圣上的凶手,微臣要将他带去死牢。”   沈木华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变得惨白:“那……太子殿下呢?”   “此次刺杀事件是这奴才一人策划的,与太子殿下无关。”   卫将军虽然是这般说,但是沈木华知道,这不过是沈一堂的另一步而已。小五怎么会有权利调动暗卫,小五又怎么可能完全避开沈一寒策划这么一个阴谋。   “公主殿下,微臣就先行告退了。”卫将军看到沈木华就这么呆呆的站在一边,眼神漂浮不定,也不等沈木华回答他就押着小五离开了。   “公主,我们还去东宫吗?”叶荷有些心疼的扶住了沈木华,小声开口问道。   沈木华有些艰难的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来,只微微摇了摇头。沈木华放开了叶荷的手,自顾自的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开了。   天气渐渐的凉了起来,即使是正午,太阳也只是暖洋洋的,丝毫没有晒人的意思。   沈木华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坐在窗边,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叶荷和花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们想去劝,却不知从何劝起。   “公主,六皇子殿下过来了。”门外响起了花槿的声音,沈木华才稍稍回过神来。   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刑墨了,因着那晚的那个拥抱,沈木华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刑墨。刑墨的意思她明白,她自己的心思她也明白。   她不愿嫁到北岳,不愿嫁给刑墨,更不愿嫁给那素未谋面的北岳太子。   “将人请到偏厅去吧。”沈木华定了定神,站起了身来。   刑墨端坐在偏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手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碗小粥,和两个清淡的小菜。   “我亲手做的,你试试看。”   沈木华抿了抿唇,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小菜,心中忽地一暖,心中迷茫无措少了许多。   若是将来必定要嫁到北岳,她定然是宁愿嫁给刑墨的,至少他会对自己好。   “看不出来你还会做菜。”沈木华笑着,坐到了刑墨的另一边。虽然只是两个很普通的家常菜,却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让沈木华倒还真的觉得有些饿了。   “以前在冷宫的时候,没事就学了学,虽然不如御膳房做得好吃,却也能入口,你多少吃点,看你这些日子瘦得厉害。”刑墨也笑着,一边说话,一边帮着沈木华布菜。   叶荷和花槿瞧见了,连忙就要来帮忙,却被刑墨阻止了。   沈木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不理会这些事情,低着头自己吃自己的,她确实是有些饿了。   “公主,奴婢瞧着这天气有些好,再者这不久就要入冬了,奴婢想将公主的被子拿去洗洗,这两日便先换一下,公主看可否。”许是花槿瞧着这里实在不需要她和叶荷两人,便小心翼翼的走到沈木华身边,低声开口。   想到自己的被子,再看到这般天气,沈木华也觉得床上的东西是该换了,便点了点头。   叶荷和花槿两人匆匆的就离开了,瞬间这偌大的屋子便只剩下了沈木华和刑墨两人。   “太子殿下是个聪明人,你且安心,他定然是不会有事的。”刑墨拿着筷子,一边给沈木华夹菜,一边开口。   沈木华也知道刑墨这是在安慰她,她也知道沈一寒是个聪明人,只是沈一堂却也不笨。   “嗯。”   听到沈木华闷闷的答了一声,刑墨抬起眼来看向她,轻轻的笑了笑。   “自古以来,两军相争必有一伤。按理说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是兄弟,本不该赶尽杀绝,只是这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将来必然是一大隐患。”   沈木华心中一跳,她知道沈一寒和沈一堂必然只会有一人成功,只是她虽然是帮着沈一寒的,却没想过害了沈一堂的性命。   “木华,你要明白这些都是必然的。”刑墨望着沈木华的眼睛,很是认真的开口,“对于太子殿下来说,你是很重要的人,所以你要好好保护自己,莫要让他分了心思。还有就是太子妃娘娘,木华若是真的想帮太子殿下,就在动乱时好好照顾太子妃娘娘,这般太子殿下没了后顾之忧,定然可以一举得胜。”   沈木华看着刑墨,忽地觉得眼前这般睿智聪慧的刑墨才是真正的他。   看出了沈木华的为难,刑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沈木华的头:“切不可心慈手软。”   这个世上,又很多重要的人,有的时候即便是不忍,却还是要抛弃一些人。尤其是生在皇家,又怎么能两全呢。   “我明白。”   沈木华没有上过战场,却听别人说战场时最可怕的地方,生离死别太过残忍。可是沈木华却觉得,这深宫内院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手足相残,栽赃陷害。   ……   花槿和叶荷到了寝宫,连忙就忙活了开来。   花槿率先走了床边,准备把床单和被褥都换下来。一个小小的纸包放在沈木华的床头,散发出丝丝清香。花槿皱了皱眉头,伸手将纸包拿了起来,纸包只是微微的合在一起,花槿很是轻松的就看到了里面的白色药丸。   “叶荷,这个东西要不要给公主殿下扔了呀。”花槿拿着手里的纸包,朝着不远处的叶荷举起了手。   叶荷快步走了过来,看了看那纸包和白色的药丸,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前些日子不知是谁裹在桂花糕里送来的。   虽然她查过五毒,但是终究是来历不明的东西,想来是沈木华忘了丢掉,放在那里终究不安心:“丢了吧,想来公主殿下也记不得了,终归是来历不明的东西。”   “我也觉得。”花槿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   沈木华和刑墨在一起用了膳,两人又下了一盘棋之后刑墨才离开。   这一次沈木华没有输得片甲不留,而是只输了一子。沈木华知道刑墨是让了她,他自以为她看不出来,殊不知她已经极其的了解刑墨的下法了。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让我一次,怎的就不能让我赢一次你。”沈木华将刑墨送到了门口,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这般你都看出来了,看来下次不能再让你了。”刑墨怔了怔,笑出了声来,看上去十分开心的样子。   沈木华也笑了笑,忽地觉得觉得自己心里好受了许多。   “记得我今日的话,好好的照顾自己。”刑墨看着沈木华,脸色微红。   “我知道。”沈木华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望着刑墨微微一笑。   是夜,沈木华躺在床上,总觉得身边少了一些什么,摸了摸床头,这才发现竟是那有着淡淡香味的药丸不见了。   闻了那么久,忽地不见了,沈木华微微有些不习惯,却也知道那来历不明的东西早该扔了,只是沈一寒一天没有安全的出来,那颗药丸就还是她的一分念想……    ☆、第十七章,驾崩   圣武十九年末,圣武帝身子忽地不好,太医齐言,圣武帝怕是不行了。   沈一寒还是在东宫,被沈一堂的人看着,朝堂之事大多都交到了沈一堂的手里。   是夜,天上下了圣武十九年的第一场雪,浑浑噩噩的圣武帝那晚忽地清醒了过来。他将孟德叫了进去,不停的问他长君皇后是不是回来了。   孟德有些无措,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长君皇后还能回来吗,死了几年的人,就算是回来也怕只能在梦里回来了,孟德心里清楚,这圣武帝只怕是又梦到了长君皇后。   “孟德呀,朕看到芜湖回来接朕了。”圣武帝眼神空洞的看着眼前的孟德,却又好似根本没有看他。   “朕还看到她是骑着马的,那匹马就是当年她赢过朕的那匹。”圣武帝只说了几句话,脸就被涨得通红,有些喘不过气来。   “皇上,若是皇后娘娘在这里里只怕又要怪皇上不好好的爱惜自己的身子了,皇上还是早些歇息吧。”   看到圣武帝这个样子,孟德的眼眶有些发红,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   圣武帝却不理会孟德的话,还是怔怔地望着前方,干枯的眼睛忽地变得湿润了起来:“朕看到她还是那般的年轻,而朕已经老了。孟德,你说她会不会不喜欢我了,会不会嫌弃我老了。”   孟德微微侧头,用袖口抹了抹自己的眼泪,这才连忙回过头扶着圣武帝开口:“不会的,皇后娘娘那么喜欢皇上,怎么会嫌弃皇上呢。”   圣武帝好似也十分赞同孟德的话,恍恍惚惚的点了点头。   “这个东西你拿着,若是一寒胜了,你便交给他,若是一堂胜了,用这个东西保一寒,静婉,木华还有你自己一命。”圣武帝咳嗽了两声,从床里侧拿出了一个用金黄绣帕包着的盒子。   孟德的眼睛瞪得极大,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接住了这可以换他们命的东西。   “皇上……”   “你莫要多说了,你要相信一寒,他不会就这般败了,等一会儿一堂怕是就要过来了,你先去好好收着吧。”   圣武帝推了推孟德,自顾自的又躺了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听到门外响起了沈一堂的声音,又想起了孟德的声音,然后再归于平静。   他睁着眼睛,望着金黄的幔帐,眼神变得清明起来。然后,他的眼睛再慢慢的闭在了一起。   圣武十九年十二月七日清晨,圣武帝贴身太监孟德进屋伺候圣武帝时才发现圣武帝早已经没有了呼吸,驾崩具体时辰不详。   静妃似乎被这个消息打击到了,匆匆的就要往勤政殿赶去,却在半路晕倒了。木华吩咐张嬷嬷和花槿伺候着静妃回蒹葭宫,自己带着叶荷赶了过去。   沈一堂已经在了,他的脸上没了往日的笑容,反倒有些沉重悲痛。   沈木华在人群中寻找着孟德,虽然她伤心,可是她知道她这个时候不能乱,不然这皇位只怕明日就会交到沈一堂的手中。   “德公公,父皇临终前可有留下什么话。”   “公主殿下,今日早朝便有人带头让二皇子殿下继位,太子殿下又在东宫被二皇子殿下监控着,老奴也不知如何是好,先皇并没有留下什么话。”   “太子还是太子,不管是不是被囚禁,只要没有被废就还是太子,德公公,我要去东宫,请你一定要帮我。”   沈木华面上有些急色,心里更是急不可耐。若是沈一堂继位,那沈一寒定然是没有活路的,她只知道她定然不能让沈一寒出事。   “公主殿下放心,老奴定是会帮公主殿下的。”   沈木华稍稍松了一口气,感谢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身后就传来了沈一堂的声音:“木华莫要太过悲伤,想来这般父皇在天上也不能安心。”   明明是关心的话,沈木华却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二皇兄。”沈木华转身,开口。   “木华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你看看,你最近都瘦了。”沈一堂明明是苦着脸的,却还是硬生生扯了一个笑容,伸手温柔的摸了摸沈木华的头。   沈木华的身子僵硬着,丝毫不敢有什么动作。   沈一堂轻轻的拍了拍沈木华的肩膀,俯下身来,靠在沈木华的耳边:“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沈木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到自己后颈一痛,整个人忽地没了力气,瘫软了下来。   沈一堂满脸急色,拦腰抱起了沈木华:“德公公木华伤心过度晕了过去,我先送她回蒹葭宫,这里便劳烦德公公了。”   孟德眼睁睁看着沈一堂将沈木华带走,却丝毫做不了什么,急得额头上的青筋都隐隐冒了起来。   沈木华被自从被送回了蒹葭宫,便再也没能够出去了。花槿和叶荷也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静妃也没了消息,除了每日有人送饭来,沈木华便再也没有见过其它的人了。   沈木华被关在屋子里,只知道黑夜和白日,什么时候却是一点都不清楚。   因着日子久了,她本来焦躁的心竟然渐渐的安定了下来。屋子外面都是有人守着的,窗户外面也是有人的,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的武功不过是个笑话,真正重要的时候不过还是负担。   沈木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总是会想到刑墨说的那席话,刑墨确实说得对,只是她没想到沈一堂会这般明目张胆的将她囚了起来。   被囚了那么久,沈木华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杨丹青。   杨丹青的出现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她是被扔进来的。此刻的杨丹青发髻凌乱,脸上还被割了几道口子,看上去狼狈不堪。   沈木华想走上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沈木华,你连自己的杀父仇人都帮,亏得一寒以前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要害他。”   杨丹青的话信息量有些大,沈木华又被关了那么久,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不要再装了,只怕父皇的死也和你脱不了干系,可怜父皇这么多年竟是养了一个白眼狼。”   沈木华不知道这些日子外面发生了一些什么,一时竟也接不上话来。   “皇嫂,近日外面可是出了什么事,竟让皇嫂如此误会木华,木华被困在这里几日,怎么可能帮着别人害大皇兄。”   “哼,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沈木华有些无奈,心里知道怕是外面有人误会自己什么了,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不在乎的人对自己的看法似乎并没有那般重要,在意的人若是还如一般人那样误会自己,这种人不要也罢。沈木华虽然不想和杨丹青多说,心里却怎么都放不下沈一寒。   其实沈木华知道现在应当是沈一寒占了上风,杨丹青被捉到这里来不过是用来威胁沈一寒的。若是沈一寒兵败,只怕现在杨丹青已经被关在天牢了,只是她还是忍不住想问一下。   “哼,恐怕你要失望了,沈一堂现在自保都不行了,只怕没有精力来救你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   沈木华有些无奈,她还没有问出口,这般杨丹青却自顾自的说了。   既然和杨丹青解释不清楚,沈木华也不想再多费口舌了,只要知道沈一寒是安全的就好了。   其实沈木华觉得自己和杨丹青的命根本威胁不到沈一寒,虽然这些年沈一寒对自己确实很宠爱,但是沈木华心里清楚皇位对沈一寒来说比她和杨丹青更为重要。若是这一次因着她们两个放了沈一堂一命,那必然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虽然心里清楚,沈木华心里却还是涩涩的。   谁不想被自己重要的人珍爱…… ☆、第十八章,兵败   圣武十九年十一月初,二皇子沈一堂以沈一寒被囚为由,想要继承大统,奈何沈一寒太子身份犹在,起兵镇压,沈一堂败。   沈木华再见天日的时候是杨丹青来的第二日,沈一堂带着一行人急匆匆的破门而入。   沈一堂的身上有些伤,衣襟变得凌乱不堪,发丝沾染着血迹,粘在他白皙的脸上,十分的狼狈。   沈木华没有多少惊讶,只是看到沈一堂如今这般样子到底有些不忍。这么多年的兄妹情,到底不是说断就断的。   “带着她们俩,走。”沈一堂只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沈木华和杨丹青二人,就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   虽然兵败,但是这些人的脸上除了一些着急,没有丝毫的惊慌,想来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了。   沈木华也不挣扎,她总觉得沈一堂是不会伤害她的。   不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沈一堂等人也听到了,沈木华面上有些紧张,正要开口,就看到沈一堂回过了头来,笑着看着她。   ……   “二皇兄,放弃吧。”   沈木华看到沈一堂就要开口的样子,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杨丹青就抢了去:“沈木华事到如今你是要抛弃你的盟友了吗,不管怎样一寒都是不会放过你的。”   沈木华有些无奈,想要开口解释,就看到沈一寒已经带着人走了进来。   时隔多日,沈木华再见到沈一寒,心里难免有些高兴,脸上不自觉的就带了笑容。   “二弟,这个时候你不逃跑还敢来这里带我的人,莫不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沈一堂淡淡的扫了沈木华一眼,便看向了杨丹青,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担心。   沈木华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的事情。   “皇兄,你错了,我就是没有自信,才会回来抓了木华和皇嫂。”沈一堂笑了笑,脸上没有丝毫兵败害怕的表情,倒像是十分悠然的在和沈一寒聊天,“我只想带我的人离开,想来皇嫂和木华的命比我的这帮手下的命贵重吧。”   沈一寒没有开口,而是看了看沈一堂身后的几人,再看了看沈木华和杨丹青,最后将目光停到了杨丹青的肚子上。   “这样都被你发现了,果然是沈一堂。”   沈一堂乐呵了起来,笑出了声:“这可是木华的功劳,若不是木华我又怎么能知道皇嫂有了身孕,又怎么能将皇嫂骗到这里来呢。”   沈木华听着面前两人的对话,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根本不知道杨丹青怀孕了,也没有让杨丹青过来蒹葭宫。   “帮我们准备七匹马,到了北洛门我自然会放了其中一个,至于另一个自然是要等到我们安全了才能放。”   和沈木华预想的不一样,沈一寒甚至没有讨价还价,直接吩咐人去准备马匹了。   北洛门前,沈木华看着沈一寒毫不犹豫的接走了杨丹青心里总是涩涩的。虽然她早就料想到了这个结果,可是真的面对这个场景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伤心。   “太子殿下,你最好别派人跟着我们,不然到时候你见到便是木华的尸体了。”   沈一堂兴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一寒的身子一顿,心里就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样,让他难受得有些呼吸不了。   他以为,他就要忍不住不顾一切的用杨丹青将沈木华换回来了,可是最后的最后,他只清晰的说了两个字:“随你。”   熟悉的声音飘进了沈木华的耳朵里,轻轻的,却撞得她的脑子都疼了起来。   “啧啧,真是绝情。”沈一堂却没有丝毫的意外,自顾自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沈木华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她们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只知道她骑马了,骑了好久好久。她是一个人质,沈一堂没有那么好心让她坐马车。   她没有骑过马,她只知道自己的双腿内侧都被磨破了,她甚至没有机会歇息一下,清理一下自己的伤口。   她猜想沈一堂应当是在外面有接应点的,只是他们可能到不了那个地方。一路上不停的有人在追杀他们,沈木华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想到沈一寒最后说的那句话,沈木华如今才明白沈一寒是认真的,他不管她的死活了。   “傻丫头,我不是教了你那么多武功吗,怎的这个时候只会拖后腿了。”黑衣人越来越多,沈一堂寡不敌众,身上已经负了好多伤。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害怕,处处护着沈木华,还趁机来与她说话。   沈木华想要回话,只是她还来不及开口就看到不远处一只利剑朝着沈一堂飞了过来。   ……   沈木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替沈一堂挡这一支箭,许是这些年来她能感受到沈一堂是真的对她好。   可是她明明也觉得沈一寒是真的对她好呀,为何却丝毫不顾自己死活。   人都说,一个人死之前会看到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沈木华却觉得这是骗人的,她为什么还会看到沈一寒。只是她又愿意相信,她还看到静妃了,还有花槿和叶荷。 ☆、第十九章,陌生   圣武十九年末,兵败的二皇子沈一堂被抓,同日被关进了天牢。长公主沈木华身受重伤被救,却是接连几日昏迷不醒。太子沈一寒继承大统,改年号为寒文,是以计为寒文元年。   沈木华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全身都是痛的,从小她就是被娇惯着,何时受过这般痛苦。   又是冬日,外面下起了大雪,沈木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透过窗户没有关好的缝隙看到了外面都是雪白的一片。   这个窗户和以前的不一样了,就连窗户外的风景也不一样了。沈木华知道自己这是在皇宫,却不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   嘎吱一声,是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沈木华微微偏了偏头,看向门口,瞬间便安下了心来,来人是叶荷。   有些日子没见,叶荷瘦了许多,脸色也有些不好。   叶荷也看到了沈木华睁开的眼睛,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匆匆的就跑了过去,跪在沈木华的床边忽地流出了眼泪:“公主,你终于醒了。”   “叶荷……”   昏睡了几日,沈木华的嗓子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了,可是叶荷依旧觉得这是最好听的声音。   “公主可要喝点水,奴婢马上去给公主倒水。”   叶荷说着连忙就站起身来,去帮沈木华倒水。因着不知道沈木华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屋子里的水总是不停的换着,只为了保证沈木华醒来的时候水是热的。   沈木华的身子还有些虚,坐不起身来,叶荷扶着沈木华靠在自己的身上,想要一点一点的喂她。只是她似乎有些力不从心,身子总是在一抽一抽的。   冰凉的液滴落到了自己的脸上,沈木华才发觉的有些不对。   “怎么哭了。”沈木华一边开口,一边伸手想要摸一摸叶荷的脸。   叶荷胡乱的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握着沈木华的手,将水杯递到了沈木华的嘴边。   沈木华喝了一点,只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疼,便推攘着不愿再喝了。   “公主可是有些烫了?”察觉到沈木华的动作,叶荷连忙移开了水杯,有些紧张的开口。   “无事,只是太久没有进水了。”沈木华摇了摇头,动了动身子就要躺下了。   叶荷也不劝沈木华,只扶着她躺下,敛了敛被角,就要转身出门了。   “叶荷,屋子里的炭用完了吗?”   叶荷刚刚打开门,就传来了花槿小小的声音,花槿一边说着,小脑袋还不停的往屋子里看:“叶荷我刚才听到声音了,是公主醒了吗?”   叶荷推了推花槿的头,转身将门关了起来:“公主醒了,现在又歇下了,等一会儿公主睡熟了再去换炭吧。”   花槿有些激动,眼睛里闪现了一丝泪光,嘴巴忽地张开了。叶荷一瞧见花槿这般,连忙捂住了花槿的嘴巴:“别叫,扰着公主了。”叶荷转了转头,看了看屋子,才又转了回来看着花槿,“你就在这里守着公主,晚些时候去换炭,我去禀告皇上,给公主熬药,再给公主熬点粥。”   “好好好。”花槿猛地点着头,紧闭着自己的嘴,乖乖的站在门口。   叶荷有些不放心的再看了看门口,轻声叹了叹气才转身离开。   天有些凉,但是每个屋子里都燃着炭火,也还算暖和。沈一寒许是累了,再加上屋子里燃着暖暖的炭火,他只趴在桌子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小五在屋子外面敲了许久的门屋子里也没有丝毫的声音,不由得有些着急了。   “五公公皇上可是歇息了,若是如此奴婢就先行去给公主熬药了。”   “叶荷姑娘莫急。”小五回了头,对着叶荷笑了笑,又转头去敲门了。   沈一寒平日里睡眠都是极浅的,瞧着敲了这么久的门沈一寒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饶是素来沉稳的小五也有些慌了。   “皇上,皇上,公主殿下醒了,您可是要过去瞧瞧。”   小五的声音不算大,甚至没有敲门的声音大,沈一寒却兀的坐直了身子,清醒了过来。   小五的武功是极好的,沈一寒坐起身子的时候他就知道屋子里的人是醒了。   “皇上……”小五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门就从里打开了来。   沈一寒看了看站在石阶下的叶荷,径直朝着木华宫走了去。   “静妃知道了吗?”沈一寒问。   “回皇上奴婢还没有去禀告静妃娘娘。”叶荷跟在沈一寒的身后,小声的答道。   “既然木华醒了,你们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吧,明日朕就会派人过来。”   “奴……奴婢知道。”   沈一寒到木华宫的时候花槿已经不在门口了,叶荷想着应当是沈木华又醒了,这才忽地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去熬药。   “皇上,奴婢还没有给公主熬药,奴婢就不随皇上过去了。”   听到叶荷开口,沈一寒定了定身子,好似想了想什么开口说道:“罢了,你也不用去熬药了。”沈一寒摆了摆手,转身朝着另一边的小五开口:“你去吩咐花朗将药熬了送过来。”   叶荷听到沈一寒的话,心中忽地一凉,却不敢再开口说什么。   两人进了门,沈木华果然已经醒了,花槿正扶着她一口一口的喂着什么。   “参见皇上。”花槿先看到了沈一寒,身子忽地一抖,连忙将手中的碗放了下来,跪着请安。   沈木华却是迟迟不愿转过头来。   沈一寒看了沈木华几眼,皱了皱眉,心里忽地来了一肚子气,对着花槿就冷了脸:“朕有那么可怕吗,还不好好伺候公主。”   “奴婢遵命。”花槿不敢抬头,小心翼翼的扶起了沈木华想要继续喂她。   “本宫乏了,你们都退下来吧。”沈木华动了动自己的身子,也不愿意再起身了。   沈一寒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听到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心里的气更加的大了。   “怎么,你就这般不待见朕。”   沈木华这才回过头,像是才看到沈一寒一般,挣扎就要起身来给沈一寒行礼。   看着沈木华肩胛处又开始冒出血丝,沈一寒心里一钝一钝的痛得厉害却始终没有松口。   “木华眼拙,还请皇上恕罪。”   沈木华丝毫不顾忌自己身上的伤,即使行动不便,也还是挣扎着爬下了床,给沈一寒行了标准的宫礼。   沈一寒的手垂在两侧,死死的握在一起。   “皇上,木华乏了,若是皇上还念及曾经的兄妹之情便容木华休息吧。”   沈一寒气急,上前两步抓着沈木华的手将她拉扯着提了起来:“朕看你身子好着呢,干什么在这里装着要死不活的样子,你这是在怪朕吗,你问问自己,你有什么资格怪朕。”   沈木华终于抬起了头,认真的看着这个自己十分熟悉,却渐渐变得陌生的男人…… ☆、第 二十章,花朗   四目相对,沈一寒看着沈木华肩胛处渐渐被鲜血染红,眼里的怒火却越来越旺,捏着沈木华的手也越渐的用力。   箭伤痛,手臂痛,沈木华却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原本仰着的头却渐渐的低了下来,安安静静的,没有再开口。   许是察觉到了沈木华的不对,沈一寒像是忽地没了力气般,松开了沈木华。   身子没了依托,沈木华软软的,眼看就要倒了下去。   叶荷和花槿就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的架势早早的就急得不行了,奈何主子的事情她们做奴才的哪里能胡乱开口。只是,再怎么不敢插手,看到沈木华身子就要落到地上了,两人也是真的站不住了,匆匆的就要冲过去接住沈木华。   只是,她们的动作没有沈一寒的快,感觉到沈木华有下落的趋势,沈一寒连忙环住了沈木华的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许良叫过来。”沈一寒一声怒吼,身后的小五连礼都没有行,转身飞快的就跑开了。   叶荷心里着急,她是会医术的,而且医术还不错,平日里沈木华有什么不适都是她看的,只是这一次实在是事关重大,沈一寒不让她经手。   屋子的大门是开着的,只是几人都注意着床上躺着的沈木华,没有注意外边的情况罢了。   花朗端着药,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听到屋子里十分的安静,心里也有些打鼓。   虽然她心里害怕,但是想到沈木华的身子是耽搁不得的,她还是伸出手,轻轻的在门上敲了两下。   沈一寒的听力极好,想到可能是花朗送药来了,他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叶荷。   叶荷会意,点了点头,蹲了蹲身子,朝着门口走了去。   “这位姐姐你好,奴婢花朗,是奉皇上之命,来给公主送药的。”   花朗不知道眼前这人是叶荷还是花槿,她只知道叫姐姐总是没错的。   叶荷的眉头皱了一皱,闷闷的嗯了一声,就转身朝着屋子里走了去。   沈木华喝不了药,黑漆漆的药汁总是一点不剩的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流了下来。   沈一寒死死的捏着沈木华的嘴,手上的青筋隐隐可见:“是你逼我的。”忽地,他松了力道,俯身在沈木华的耳边轻声开口。   他知道,沈木华听不到,但是他还是想要说。   众人有些不解,为何刚才沈一寒还是气急的样子,立马却变得开心了起来。   还不等身后的人想清楚,沈一寒却兀自喝了一大口药,然后俯身堵住了沈木华的嘴,一点一点的将口中的药汁渡给了她。   ……   沈木华醒过来的时候沈一寒已经不在了,许良来开了一些药方也离开了。   嘴里十分的苦涩,沈木华有些不习惯,轻声唤了唤花槿和叶荷,想要喝点水。   没有一会儿外面就想起了脚步声,沈木华本想着该松一口气,却看到赶过来的两人根本不是花槿和叶荷。   心里不好的预感渐渐扩大,沈木华有些慌乱,挣扎着就要站起身来:“你们是谁,花槿和叶荷呢,她们去哪里了。”   沈木华的嗓子还没好,这般吼了两句,只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疼得厉害,毫无预兆的便猛地咳嗽了起来。   “公主,你没事吧,你这身子动不得呀,赶紧躺着。”瞧见沈木华的动作,花朗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扶着沈木华,将人按了回去。   沈木华一把推开花朗,捂着又有一些隐隐作痛的伤口,抬眼看着花朗:“花槿和叶荷去哪里了,她们去哪里了。”   许是没了力气,沈木华的话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是软软的。   “从今往后,这两人便是你的奴婢了。”   沈一寒没有离开木华宫,而是一直在书房看奏折,一听说沈木华醒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赶了过来,不出所料,她果然在问叶荷花槿的事情。   沈一寒微微皱眉,想来他确实是有些着急了。   沈木华一瞧见沈一寒,连忙身子一动,咚的一声就落到了地上,沈一寒心中一紧,连忙上前将她抱了起来,轻轻的放在床上。   沈一寒要起身,沈木华却紧紧的抓着他的袖口:“皇兄,皇兄,你能不能将叶荷和花槿还给我,木华保证将来都乖乖的,都乖乖的,什么都听皇兄的,好不好,皇兄。”   看着沈一寒不说话,沈木华更加的着急了,动着身子就要爬起来。   “沈木华你是不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你若是没命了,谁来嫁到北岳去。”沈一寒俯身在沈木华的上方,两只手死死的按着她的双手,四目相对,沈一寒轻声开口。   ……   恍若全身都没了力气,沈木华呆呆的望着沈一寒,久久的竟笑出了声来。   沈一寒眉头紧紧的皱着,看着沈木华笑着笑着就流出了泪来。   以前小的时候没见她那么喜欢哭,这些年那眼泪却像是信手拈来一般。   “怎的哭了。”沈一寒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一只手帮沈木华轻轻的擦掉了眼泪。   宠溺的眼神,温柔的动作,就如同小时候一般,只是两人都知道,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皇上,木华会好好养伤,乖乖嫁到北岳去,木华只请求皇兄,好好照顾木华的母妃,将叶荷和花槿还给木华。”   “花槿和叶荷不是什么好人,我怀疑她们是沈一堂的人,放在你身边不安全。”   沈一寒坐起了身子,却还是看着沈木华,帮她整理着额前细碎的发丝。   “不会的皇兄,花槿和叶荷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们不会背叛我的。”沈木华动了动身子,紧紧的拉着沈一寒的手,希冀的看着他。   “你好好养着,改日我便放了她们回来,只是这花朗和叶疏也是要跟着你的,也方便保护你,不然我放心不下。”   沈木华看了看不远处低着头的两个小宫女,讽刺般的笑了笑,终还是点了点头。   沈木华醒了有一些日子,静妃却始终没有来看过她。曾经她担心沈一寒对静妃不利,花朗却说静妃已经是太妃娘娘了,依旧安置在蒹葭宫,还没有搬到慈宁宫去。沈木华不知道沈一寒的意思,却也放了心,想来他也不会伤害静妃,毕竟他还要靠静妃牵制即将要嫁到北岳的她。   不是兄妹,何来兄妹之情,沈木华渐渐的也说不清自己的心里为何那般的痛了…… ☆、第二十一章,信笺   寒文元年,逆臣沈一堂被捉拿归案,长公主沈木华功不可没。按照先皇意愿,赐婚长公主与北岳六皇子刑墨,择日完婚。   沈木华的身子一天一天的好了起来,木华宫却始终没有外人进来过。   沈木华在等,她等着静妃来看她,等着花槿和叶荷平安回来,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一样张赐婚的圣旨。   没想到,这么快沈一寒就已经等不及了。   “长公主,谢恩吧。”小五拿着黄灿灿的圣旨,躬身递到了沈木华的眼前。   “木华谢主隆恩。”沈木华笑了笑,没有立即接过圣旨,反倒是在袖口里摸了摸,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锦囊递给了小五,“小五公公劳烦了。”   小五的身子僵了僵,也不知道该不该接过这烫手的打赏。   沈木华也不急,小五不接过去,她便也不接过圣旨。   “谢谢公主殿下了。”   最后,小五还是受不了如今的场面,将沈木华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   ……   小五回到御书房的时候沈一寒正在低头写着什么,想到沈木华给自己的东西,小五心里就有些打鼓。   本是十分平常的事情,小五却总有一些不安。   沈木华和沈一寒之间的气氛着实有些怪异,他能看得出沈一寒是不愿赐下这个婚的,却偏偏自己编了这样一个理由,说是先皇定下的,让自己无路可退。   “她反应如何。”   知道小五回来了,沈一寒头也不抬,开口问道。在他的心里想来,沈木华应当是又伤心了一番,他这般问只是想知道这般对她的伤有没有影响。   小五身子抖了抖,连忙屈膝跪下,举起了从沈木华那里收到的东西:“回皇上,公主殿下挺高兴的,还赏赐了这个给奴才。”   沈一寒的手顿住了,看向小五手里捧着的东西,脸忽地黑了下来。   她居然高兴,嫁给刑墨就那般高兴吗!   “摆驾木华宫。”   “奴才尊旨。”   小五摸不清沈一寒到底要干什么,只知道他心情不好,要更加小心谨慎便是了。   沈木华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伤口开始结痂,脸色也好了不少。   接过了圣旨,她便将它放在桌子上,安安静静的望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公主殿下,时候不早了,可是要传晚膳。”   耳边响起花朗的声音,沈木华微微皱了皱眉,想要开口,却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是怎么了,总是喜欢发脾气,花朗便成为了她出气的对象。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是她总是能找到话来骂她。   只是每一次花朗都是笑嘻嘻的,就算是她骂了她,她也还是尽着自己的本分,丝毫不在意。   有时候沈木华会觉得她像花槿,有时候她又会觉得她像是叶荷。   “传吧。”   花朗本来准备好了又接受沈木华的怒气的,结果沈木华居然就这般好口气的接受了她的提议,花朗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传吧,本宫饿了。”   沈木华没有生气,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生气了。   “奴婢遵命。”花朗傻傻的笑了笑,转身跑开了。   瞧着花朗这个样子,沈木华竟是笑了笑,她也不明白沈一寒为何派了如此呆傻的人来监视她。   沈一寒进来的时候,沈木华脸上的笑意还没有完全的消失,瞧着沈木华看着圣旨笑,沈一寒心里的怒火更加的大了。   什么时候,沈木华竟然喜欢上刑墨了。   “在笑什么。”沈一寒轻手轻脚的上前去,从身后环住了沈木华,俯身在她的耳边轻声开口。   沈木华身子一抖,连忙就要站起身来:“皇上这是何意,此举有违伦理。”   沈一寒却将手收得更加的紧了,将沈木华拖着紧紧的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大家都清楚的事情,何必装着呢,演得那么累,朕看了心疼。”   熟悉的怀抱,虽然熏香变了味道,却还是那般的熟悉。   “呵,皇上,木华可受不起,木华如今已经是许配了人家之人,这般自然是不合礼数的,和身份无关。”沈木华轻轻的笑了笑,用尽自己的力气,推开了沈一寒。   “你便那般喜欢刑墨,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要去北岳做些什么。”沈一寒有些动怒,上前两步死死的抓着沈木华白皙的手腕,一脸阴霾的质问。   “木华是什么身份木华自然清楚,不劳皇上提醒,只要皇上能满足木华的要求,木华自然全力以赴。”沈木华毫不畏惧,即使手上痛得厉害面上也丝毫不显,微微带着笑意看着沈一寒。   “沈木华,你很好!”沈一寒气极,摔开了沈木华的手,转身大步离开了。   自那日沈一寒离开之后,便有好些日子没有再出现。   沈木华知道这木华宫是被看起来了,不然静妃也不会这么久都没能来看自己。出不了宫,沈木华也不愿再在屋子里待着,便总是喜欢和花朗在院子里走走。   花朗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有时候却也心细,真真是集合了花槿了叶荷的性子,沈木华虽然排斥她是沈一寒派来的,但是相比于另一个叶疏,她还是更加愿意接受花朗。   叶疏是个美人,娇小的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全身都透露着一股子勾人的气息。有时候沈木华会觉得她不像是一个伺候人的奴婢,倒像是主子。   “花朗,这些日子外面可有什么事情。”   又一日沈木华用了膳,便和花朗在院子里走着,消消食。   “回公主,奴婢听说过些日子皇后娘娘要产子了,这些日子宫里十分热闹。”许是花朗这人没什么心思,又许是自家主子的喜事将近,花朗说着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的。   其实沈木华现如今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何杨丹青一口咬定是她害了她,为何沈一寒会觉得她是沈一堂的人。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沈木华日日都盼着沈一寒能将门外的人撤走,让静妃能来,能放了花槿和叶荷,不知不觉就过了几个月,连杨丹青都要产子了。   沈木华没想到她见到的第一个除了沈一寒之外的人会是杨丹青,她的肚子已经极大了,看样子也有七个月了。   她的周围跟了许多人,排场着实有些大。沈一寒只有她一个女人,这后宫自然是她的天下。   “皇后娘娘吉祥。”即使心里不愿,沈木华还是行了礼。   “公主多礼了,起吧。”杨丹青半卧在步撵上,有了身子的她更显得雍容华贵。   “不知皇后娘娘今日来此有何事。”   “就是来看看你,顺便将这个还给你。”杨丹青说着,身后的一个小宫女便走上前来,递了一封信给沈木华。 ☆、第二十二章,噩梦   寒文元年末,当朝皇后杨丹青诞下一皇子,是为寒文帝长子,寒文帝赐名沈初。   杨丹青来看自己,沈木华是没有想到的,最主要是她肚子里还有孩子,沈一寒应当是不会允许她乱走的。看到杨丹青拿出了信封,沈木华才清楚,只怕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沈木华接过了信封,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杨丹青。她的心里清楚,杨丹青还是不愿意相信她,始终觉得她是沈一堂的人。   “希望公主殿下好自为之,皇上念及兄妹之情,本宫却是容不得有人要伤害皇上。”   沈木华还来不及拆开这个陌生的信封,杨丹青就又开口了。   沈木华知道不管她说事什么杨丹青都是不会相信的,还不如不开口,杨丹青说什么,便是什么算了,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何必废那口舌。   “娘娘说的木华都记住了。”   杨丹青只觉得自己的拳头打到了棉花上,心里气得慌,脸也有些发红了。看着沈木华还端正的行着礼,心里也知道她心里还有伤,却还是不愿让她就这般起来。   不过是一颗棋子,还真把自己当成公主了!   看到沈木华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花朗站在不远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是她不过是一个奴婢,根本没有资格上前说话。   沈木华身子还没有大好,不过一会儿,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花朗咬牙,上前几步,砰的一声跪倒在地:“皇后娘娘恕罪,公主殿下还有伤在身,还请皇后娘娘高抬贵手。”   这一声响,吓了杨丹青一跳,也让沈木华变得清醒了过来。   杨丹青知道这花朗是沈一寒派来的人,却没想到这短短的几日,竟然不顾礼法向着沈木华了。   “放肆,你这般是何意,是说本宫是心狠手辣之人,来人……”   杨丹青有些生气,只是想要处置花朗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来,就被沈木华打断了。   “花朗,退下。”   听到沈木华的话,花朗微微抬眼看了看沈木华有些苍白的脸,眼眶变得有些湿润起来。她不想退下,却又不愿违抗沈木华的命令,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退到了一边。   “沈木华你这是何意,难道本宫连处置一个奴婢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不同于杨丹青的怒气,沈木华的脸上带着笑意。   “皇后娘娘息怒,木华不知皇后娘娘是不是因为身子重了的原因,怕是有些事情混淆不清了。这里是木华宫,可不是娘娘的未央宫,木华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你……”   “皇后娘娘还是回未央宫养胎吧,恭送皇后娘娘。”   “沈木华……你……”   短暂的静默,身后便传来了杨丹青细细碎碎的呻/吟声。   “本宫的肚子……好痛……好痛……快去找皇上……”   本以为身后的人是装的,沈木华打算回屋好好的休息一番,身后的声音却越来越大,所有的人都慌乱了起来。   沈木华一回头,才发现杨丹青面色狰狞,额头上全是汗珠。   嘴里却还在嚷嚷着找沈一寒……   “你们将皇后娘娘扶到屋子里休息,你去请太医,你去请皇上。”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现场才微微安定了下来。   耗费了那么多的精力,沈木华的头有些晕眩,脑子也变得迷迷糊糊起来,肩胛处痛得厉害。   花朗见状,连忙跑了上去扶住了沈木华,苦着小脸,像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公主,奴婢扶你进去休息。”   “没事。”沈木华笑了笑,搭着花朗的手,走到一边的石桌上坐了下来,心里却在盘算着该怎么应对沈一寒。   让他的女人动了胎气,真不是件好事情。   太医很快就来了,看到沈木华连礼都没有行,匆匆的就进了屋子。   沈一寒也很快就到了,那时太医还没有进去多久,他的步子有些急,只匆匆的扫了一眼院子里坐着的沈木华。   沈木华可以对杨丹青的不信任一笑置之,可以对太医的不尊重丝毫不在意,可是只是沈一寒的一个眼神,她就会心中一紧,十分的委屈和紧张。   她明明没有错,明明没有做什么事情,为什么那个一直宠爱她的皇兄忽地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沈一寒没有一会儿就出来了,太医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皇上,老臣就先行告退了。”   “嗯。”   太医离开了,小五拉着花朗也退了出去,屋子里杨丹青还躺着,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沈木华和沈一寒两个人。   沈一寒看了一眼沈木华便撇开了眼睛,坐到了她的身边。沈一寒不说话,沈木华也不开口,两个人就静静的坐在那里。   “你的婚事已经在开始筹备了,到了北岳,别被人欺负了去。”   沈木华的身子有些支撑不住了,人也昏昏欲睡,耳边却响起了沈一寒的声音,让她清醒了几分。   “嗯。”   沈木华不愿多言,她也没有力气再多说话了。   沈一寒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子,走到沈木华的身边,轻轻的摸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许是累极了,沈木华渐渐的便阖上了眼睛。   屋子里响起了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沈一寒弯身,拦腰抱起了沈木华,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吻了吻,这才抱着她进屋。   沈一寒轻轻的将沈木华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帮她敛好了被角,再一次深深的看着她。   他俯身,却在要靠近沈木华的时候停了下来。他抬起有些颤抖的手,一丝不苟的描绘着沈木华的眉眼,最后停在了她紧皱在一起的秀眉上。   他低声开口:“木华,对不起。”一滴晶莹,啪嗒,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顺着沈木华的脸颊滑落了下去。   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沈木华不知道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花槿呢,叶荷呢,她们为什么都不在了。   她有些着急,总觉得她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她快步走着,最后跑了起来。   终于,她看到静妃站在前面不远处,面上带着笑容。   她叫:“娘亲。”更是加快了步子跑过去。   只是,她跑得越近,静妃的身子却是越来越透明了。   “娘亲,娘亲……”她不停的叫着,静妃却还是那样的表情,还没有等她跑过去,静妃的身子就消失不见了。   她哭,她叫,可是似乎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公主……”   熟悉的声音,沈木华一抬头就看到了叶荷站在不远处,她的手上端着什么,温和的笑着,看着自己。   沈木华站起身来,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可是叶荷的身子还是开始变得越来越透明,她冲过去,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公主,公主,奴婢带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糕。”   沈木华还来不及悲伤,前面又出现了花槿的样子。她咧着嘴,笑着,一只手端着桂花糕,另一只不停的对着沈木华招手。   沈木华动了动身子,却是不敢上前了,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花槿,你过来好吗?”   花槿似乎有些不开心了,嘟着殷红的小嘴,手也不招了:“为什么,刚才公主都是去找叶荷的,为什么这一次要奴婢过来。”   沈木华收敛心神,有些无奈的向前走了去,她看着花槿的身子渐渐消失,眼泪不停的落了下来,满脸冰凉。   “木华,别哭。”熟悉的怀抱,沈木华像是终于找到的依托,紧紧的抱着沈一寒,她怕一松手沈一寒就会离开了。   “木华,对不起。”随着沈一寒的再一次开口,沈木华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又一次变得冰凉,她看着沈一寒明明还是抱着自己的姿势,却依旧渐渐的消失。   “不要,不要,皇兄,皇兄你为什么不要木华了,木华很乖的。”沈木华瘫软在地,嚎啕大哭。   “别哭,今后我来护着你。”一方手帕递到了自己的眼前,沈木华抬眼看着面前温润的刑墨,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掉。   他定然也是要消失的。   沈木华不接刑墨手中的手帕,刑墨也不恼,还是笑着望着她涕泗横流,直到他的身子完全消失,最后再也看不到沈木华。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公主,你醒醒呀。”   这一次是花朗,沈木华看着她蹲在自己面前,不停的摇晃着自己,哭得比自己还要厉害。   叶荷和花槿刚走进院子,就听到花朗撕心裂肺的哭声,两人对视一眼,匆匆的便进了屋子,就看到花朗拉着沈木华的手,不停的摇晃着,她的哭声里,还夹杂着沈木华嘤嘤的哭泣声。   “公主这是怎么了”叶荷拉开花朗,坐到床边,给沈木华诊脉。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奴婢熬了药,想给公主喝,一进来就看到公主哭得伤心,怎么叫都叫不醒。”   “花槿,你快去将我的银针拿来,花朗你去烧热水,给公主擦擦脸。”   ……   沈木华不知道花朗在哭什么,只是看到花朗哭,她就更加的伤心,奇怪的是花朗并没有消失不见。   她看到花朗的瞳孔放大,嘴里不停的喊着什么,她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也如同前面所有人一般变得透明……    ☆、第二十三章,天牢   “是谁让你去木华宫的,朕不是说了不准去的吗。”沈一寒带着杨丹青离开,这是她对着杨丹青说的第一句话。   “皇上,臣妾只是想去将那封信还给公主。”   沈一寒对着沈木华做的事情,杨丹青看在眼里,这个时候还被这般质问,只能暗暗咬牙,记在心里,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显露。   沈一寒轻哼一声:“今后莫要再去找木华的不是。”   “臣妾知道了。”   说完话,沈一寒也不再多看杨丹青一眼,转身离开了。   沈木华依旧被关在木华宫里,外面的人进不来,她也出不去,日渐一日的养着,她的身子倒是好了许多。   她觉得可能是因为叶荷和花槿回来了的原因,让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这一晃又是一个多月。   杨丹青诞下一子,沈一寒为其赐名沈初。   后来,她终于盼来了她最想见到的人,曾经的静妃,如今的静太妃,短短几月,她却苍老得厉害。   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静太妃一进屋就对着她甩了脸子,怒气冲冲的样子。   沈木华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惹了静太妃不高兴。   “嬷嬷……”   静太妃进了屋子,沈木华拉住了张嬷嬷,想要询问一二。   静太妃重重的哼了一声,却没有阻止张嬷嬷停下来。   张嬷嬷拉着沈木华到了一边,痛心疾首的开口:“公主,你与皇上可是兄妹,万万不能有违伦理,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呀。”   沈木华有些迷惑……   “现如今只怕整个南泰都知道公主殿下与皇上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老奴只怕这些风言风语传到北岳,公主会受苦呀。”   张嬷嬷一脸紧张,声音里也带着哭腔。   沈木华终于明白了过来,苦笑着摇了摇头:“嬷嬷不必担心,无碍。”   果然,没过几日这流言便忽地消失了,再也没有人敢提起。   沈初满月的时候,沈一寒终于让小五带了了口谕,说沈木华可以出木华宫了。   太久没有看到过外面的景色,沈木华刚出门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   那时已经又是冬日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一直没有停过。   “公主,外面着实有些凉,我们还是不要出去了吧。”叶荷一边帮沈木华穿戴着,一边忧心忡忡的劝着。   “无事。”沈木华拢了拢身上的氅,率先走了出去。   叶荷叹了叹气,连忙跟了上去。   沈木华站在门口,看着朱红木门缓缓打开,满脸的期待。   门外,刑墨披着黑色斗篷,目光灼灼的望着大门的方向。   他的身上,头上,眉眼间全都沾染上了雪花,整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木华觉得自己眼睛涩涩的,滚烫的泪水似乎丝毫不受控制。   “你怎么来了,还以为你回北岳了。”沈木华上前,站在刑墨对面。   “怎么哭了。”刑墨笑了笑,伸出手轻轻的帮着沈木华擦了擦眼泪。   “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   刑墨没有多问,伸手帮沈木华理了理氅,笑得十分温柔:“走吧,带你出去走走。”   沈木华点了点头,刑墨很自然的对着沈木华伸出了手,沈木华怔了怔,最后还是将自己的手放到了刑墨的手里。   大雪下了好几日,积雪有些厚了,两人走在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   刑墨的手凉凉的,比沈木华的手还要凉得多,却让沈木华意外的觉得很舒服。   ……   日子好似回到了正轨,外面的人都忙忙碌碌的准备着沈木华和刑墨的婚礼,沈木华就是每日在宫外转转,到蒹葭宫陪一陪静太妃。   又是一年年关刚过,鹅毛大雪已经有了停下来的趋势,只不时稀稀疏疏的落了几片下来。   沈木华起身,收拾好了自己,便带着叶荷准备去蒹葭宫给静太妃请安。   天上的雪渐渐的小了起来,只不时落在沈木华的身上,叶荷拿出伞来,想要给什么沈木华遮挡一下。   沈木华摇了摇头,加快了步子。   蒹葭宫前只站了一个小太监,他的身子瑟瑟发抖,却还是昏昏欲睡的。   叶荷走到小太监的面前,轻轻的拍了拍他,小太监忽地一下就惊醒了过来,有些不安的看了看沈木华,开口:“长公主,奴才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不用了。”沈木华摇了摇头,就迈开步子朝着屋子里走了进去。   小太监低声答了一声是,便退到了一边,安安静静的站着。   刑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总之是在沈木华之前。   沈木华知道,她被关在木华宫的那些日子里,刑墨便经常过来蒹葭宫照顾静太妃,如今静太妃对刑墨的也很是满意。   三人一起用了早膳,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下来,静太妃提议,让刑墨带着沈木华出去走一走。   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沈木华和刑墨拉着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淡淡的梅花香围绕在他们身边。   两人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沈一寒却带着小五过来了。   “皇上吉祥。”   “木华,你不是一直都想去看他吗,今日正好朕得空。”沈一寒微微低头,就看到沈木华和刑墨交握的手,双眼微闭,开口说道。   “嗯。”沈木华拍了拍刑墨的手,定定的望着他,点了点头。   刑墨倒是很大方的放开了手,还笑着拢了拢沈木华的氅。   ……   牢房的的过道有些昏暗,两边还有凄厉的哭诉声不断传来。   “我还记得,这白狐氅是我送给你的,这么多年了,都有些旧了。”沈一寒微微侧着头,说出这句话时,沈木华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么多年了,人都变了,这氅也该旧了。”沈木华转头,看着沈一寒,忽地泪如雨下……   沈一寒不回头,他知道身旁的人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却还是不敢回头,他怕他一回头就再也不忍心了。   沈木华笑了笑,抬起手,用袖口轻轻的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她的眼泪好似都约定好了在这些年流出来一样。   越来越爱哭,越来越没用。   牢房里只有沈一堂一个人,他应当是没有受刑,虽然全身都是十分凌乱的,却没有多少狼狈的感觉。   虽说成王败寇,终归那份傲气还在。   沈一堂看到了沈木华,却刻意忽略了旁边的沈一寒:“哟,木华怎么来了,是不是想念二皇兄了。”   沈木华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封信她看了,若不是肯定自己没有失忆,她都忍不住要相信那封信是自己写的了。她想不明白,究竟是谁能临摹得这般相像。   信的大致意思就是让杨丹青自己来蒹葭宫,也难怪,杨丹青来了之后却发现这里是沈一堂的地方,难怪她会觉得沈木华是沈一堂的人。   沈木华想着,自嘲般的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皇上,木华想和他单独说几句话,不知可否。”   沈一寒转头,审视般的看着沈木华。沈木华低头,不语。她知道沈一寒是不相信她,可是她能怎么办,如今便是盼着以往的情谊和她对他的用处了。   “尽快。”沈一寒丢下两个字,就转身离开了。   阴森的天牢,此刻安静下来更显得恐怖。   “木华可是怪二皇兄?”没了沈一寒,沈一堂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他低着头,声音也有些哑了起来。   “这么多年,木华也不知道二皇兄是否曾真心待木华,只是木华却是真的将你当成了亲哥哥,这些年的情谊,这一次便算是两清了吧。往日木华就要嫁去南泰了,怕是再无缘相见,二皇兄好自为之。”   “木华,南泰的路不好走,有时候你一直信任着的人,才是你真正的敌人,你也好自为之,好好的护着自己。”   沈木华听着沈一堂的话,只觉得心涩涩的,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   南泰的路更是难,她都知道,只是她没有办法反抗,没有办法避免,为了活着,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活着吗……   沈一寒在门外等着很木华,看到她出来,连忙走了过去:“回吧。”   “还有多久。”沈木华开口问。   “嗯?”   “我还有多久,就要嫁到南泰了。”   “下个月十六。”   得到了沈一寒的回答,沈木华再没有开口。沈一寒将沈木华送回了木华宫,这才转身离开。   “公主你回来了,时候不早了,传午膳吗。”花槿和花朗笑着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沈木华就想到了午膳。   沈木华笑了笑,拉住了花槿,戳了戳她红扑扑的脸蛋:“你这么快就饿了,早膳没吃吗。”   花槿咯咯的笑了笑:“这不是怕公主饿着了吗。”   沈木华放开了花槿,轻声叹了叹气:“传吧。”   花槿似乎没有听到沈木华似有似无的叹气声,开心的跑开了,应当是要去御膳房传膳。   “公主歇会吧。”叶荷上前,扶着沈木华朝屋子里走去。   “我这身子也算是大好了,你也别太紧张。”沈木华拍了拍叶荷的手,心里暖暖的。   “这箭伤大意不得。”   “嗯。”   沈木华说着,微微低头,就看到叶荷的袖口微微上翻,露出了一道又一道狰狞的伤疤,她知道叶荷和花槿都受苦了,只是她们不说,她也不主动问。她没法为她们讨什么公道,她能做的,就是尽量对她们好一些。    ☆、第二十四章,大婚   寒文二年初,长公主沈木华嫁于南泰六皇子刑墨,十里红妆,那是百年难遇的盛大场景。   沈木华早早的就被张嬷嬷折腾起来了,静太妃也早早的过来了,帮着沈木华梳妆打扮。   “这一走,怕是再也见不到了。”静太妃梳着梳着,低声开口,隐隐有抽泣之感。   沈木华望着镜中人,唇红齿白,明明是大喜的日子,脸上却毫无喜色。耳边传来静太妃的声音,竟也没能让她的脸上出现一丝一毫的波动。   早在赐婚的时候,她就想到了,离开了这南泰的土地,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回来,就连她能活到什么时候,她也不清楚。   经历了南泰的政变,还要再去北岳经历一次。在南泰,她本是局外人,却依旧被牵扯了进去,而在北岳,她成了六皇子妃,更是不能置身事外了。   沈木华本是想要留下叶荷和花槿的,让她们留在南泰伺候静太妃,也算是护她们安全。只是那两人也是死心眼,大雪天在木华宫前跪了整整两个时辰,最后还是沈木华看着实在心疼,才允了她们跟着去北岳。   “娘亲,好好照顾自己,若是将来有机会……”沈木华说着,却忽地笑出了声来。   哪里还会有机会……   静太妃许是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哗哗的不停往下落。张嬷嬷看着静太妃的手抖得厉害,根本梳不了头,连忙走上前来替了她。   “太妃娘娘,老奴来帮公主吧,娘娘先去歇会儿。”   静太妃有些不舍,轻轻的摸了摸沈木华的头,才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沈木华微微仰头,将自己的眼泪逼了回去,她不能哭,大婚之日,岂能每个好兆头。她看到静太妃将花槿,叶荷,花朗,叶疏四个丫头叫到面前,絮絮叨叨不停的在交代着什么,心里更是难受得紧。   外面传来高喝声,是吉时到了。   沈木华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扶着,上了步撵。婚轿在西珍门外,她要出了宫才能上轿。   大红的盖头遮挡住了沈木华的视线,但是她依旧能感受到静太妃不舍得视线。   “木华……”看着步撵渐渐远去,静太妃脸上的眼泪更是多了,动了动身子就要追上去。   “娘娘。”张嬷嬷的眼里也蓄着泪水,却还是坚定的拉住了静太妃。   沈木华更加大幅度的仰起了自己的头,只是她的眼睛或许不够大,眼泪还是不停的从眼角落了下来。   西珍门不算远,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叶荷上前,扶住了沈木华的手,走在了一行人的中央位置。   好似想到了什么,沈木华的步子慢了下来,微微扭头。   叶荷也跟着沈木华的动作,扭头,只见城楼上一抹明黄。她转头,握紧了沈木华的手:“公主,皇上……他没来。”   沈木华身子一凉,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这个时候了,她到底还在想些什么。只是她没想到这样的日子,沈一寒竟然连最后一次也不来送送她。   这一别,只怕再无相见之日了。   沈一寒,沈一寒,沈木华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心里却是更加的冷了。   沈一寒站在高楼上,看着远处的大红渐渐消失,两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西珍门渐渐的关上,他一拳打在墙上,鲜血直流。   他听不到任何声音,敲锣打鼓喜气洋洋的声音他都听不到,小五慌乱的叫声他也听不到,他只记得有个小女孩,喜欢拉着他的手叫他皇兄……   “皇上,皇上……”小五想着帮沈一寒包扎伤口,只是他还来不及吩咐人去拿伤药,就只看到沈一寒匆匆的下了城楼。   “来人,备马,备马!”   小五还来不及追出去,就只听到沈一寒暴躁的吼声,便连忙转身备马去了。   花轿外吹锣打鼓的声音渐渐的小了,沈木华有些累了,在花轿里昏昏欲睡的。   沈一寒骑着马,匆匆的追了上去。   花轿没有走多远,沈一寒又骑得急,没有一会儿就追上了大队。   明明就在眼前了,他却不敢过去,只能远远地跟着。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沈一寒也不知道自己送了多远,他小心翼翼的跟着大队,直到小五他们追了过来。   “皇上?”   沈一寒没有理小五,而是看着火红的花轿渐行渐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回吧。”   沈一寒回宫之后便病倒了,除了上朝,其它的时候都是昏昏沉沉的,大多时候都是躺在床上。   杨丹青心里着急,沈一寒却闭门不见。   沈一寒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知道沈木华不是自己的亲妹妹的了,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母后不开心全是因为静妃了。   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利用沈木华了,算计了这么多年,到最后却是收不住了。   ……   头上的饰品有些重,沈木华的脖子有些酸了,想着还有那么久才能到北岳,她又很多时候都是待在轿子里,便将头饰都取了下来。   南泰到北岳大约需要一月的时间,因着花轿的原因,一行人走了接近两个月。   刑墨总是照顾着沈木华的感受,走了不远就会问沈木华会不会累,要不要休息,身子舒不舒服。   其实,她坐在轿子里,怎么会累,累的应当是他,总是顶着寒风骑着马。   走进了北岳的边境时,南泰就派了人来接沈木华和刑墨一行人。来的人是李大人,前些日子他来南泰出使的时候沈木华也见过他。   在路上的这些日子,沈木华都换回了平日的衣服,直到进了北岳都城,准备进宫的那日,她才换回了火红的嫁衣。   北岳的皇宫和南泰的差不多,也是有四个门,其中还有一扇门叫南罗门。   沈木华和刑墨便是从这门进去的,虽然刚来就被给了一个下马威,沈木华也不甚在意。   “木华,委屈你了。”刑墨拉着沈木华的手,有些歉意地开口。   “不委屈。”沈木华笑了笑,回握着刑墨,轻声开口。   ……    ☆、第二十五章,混乱   天牢的最深处和别处都有些不一样,这里安静的出奇,没有外面那般鬼哭狼嚎。沈一堂端坐在阴暗的角落,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长公主已经出嫁了,惠妃娘娘被赐了三尺白绫,这个便是皇上赐予你的。”来人说着就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心静静的躺着一颗乌黑色药丸。   沈一堂微微抬头,满脸的笑意:“许大人果然讲义气,从此恩怨两清。”   许良如今已有四十,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来,权当是一个白面小生。   “二皇子上路吧。”许良皱了皱眉,没有多说别的花,将自己的手又往前伸了几分。   沈一堂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脏乱的衣服,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拿过了许良手上的药丸,没有丝毫犹豫的便吞了下去。   转眼间,他便觉得自己胸口处烧起了一团火,难受得厉害。嘴角溢出了暗黑的血,沈一堂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死死的拉着牢房的木柱,不消一会儿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许良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蹲下身子探了探沈一堂的气息,转身对着外面叫道:“来人,传皇上口谕,逆臣沈一堂意图造反,罪不可恕,念在往日兄弟之情,将其从宗室除名,赐□□一颗,以留全尸,死后不得葬入皇陵。”   “许大人,这不知如何处理。”狱卒跪在地上,听着许良念了许多,却还是有些不明白,既然不能葬入皇陵,那这该怎么办。   许良的脸色黑了黑,吓得狱卒连忙又磕了好几个头,这才开口:“葬在乱葬岗吧。”   ……   除了许大人,再没有别的人来迎亲了。沈木华倒是早早的就想到了这个结果,倒是刑墨脸色有些不好看。   其实沈木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嫁给了刑墨,按道理她应当是和太子刑隐结亲才对,这般才能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虽然南泰皇宫里的人都说她和刑墨的婚事是先皇留下来的,但是沈木华却知道,所有的意思都是沈一堂一个人的,圣武帝是不会将自己嫁到北岳来的。   虽然没有收到仁显帝的接待,但是沈木华和刑墨还是要去给他请安,还要去和孝惠皇后请安。   没有人带路,沈木华和刑墨根本就不知道仁显帝在什么地方,两人去了御书房,又去了北圣殿,却都没有仁显帝的身影。   这个下马威,确实是有些过了。   刑墨拉着沈木华,看着沈木华冻得通红的小脸,满脸的心疼。他抬手,帮着沈木华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轻声开口:“累了吗,我们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沈木华有些担心。   “不会的。”   沈木华点了点头,两人便想朝着长春殿走去,只是两人还没有走多远,就有一个老嬷嬷带着一行人匆匆的赶了过来。   “老奴参见六皇子殿下,参见六皇子妃,老奴来迟了,请六皇子,六皇子妃降罪。”   沈木华微愣,连忙上前两步:“嬷嬷多礼了,快快请起。”   “六皇子殿下,六皇子妃,皇后娘娘适才才知道你们今日便到了,皇上身子有些不适,歇在了兰贵人殿里,老奴奉皇后娘娘之命,请六皇子和六皇子妃到长春殿坐坐。”   沈木华和刑墨对视一眼,刑墨率先点了点头,拉着沈木华的手跟着老嬷嬷的身后。   老嬷嬷将沈木华和刑墨引进了正厅,吩咐人上了茶水和点心,便说要去禀告皇后一声,退下了。   沈木华本想着这仁显帝给了下马威,这皇后娘娘怎么也该安抚一下,却没想到还是给了他们下马威。   “皇后娘娘到。”一声高喝响起,沈木华和刑墨站起身来,看着静安皇后匆匆的赶来。   “皇后娘娘吉祥。”沈木华和刑墨皆行礼。   “不用不用,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让本宫瞧瞧,小六都长这般大了,木华也生得这般好看。”皇后亲自将两人扶了起来,一脸真诚的打量了两人,才开口。   不仅是沈木华心里有些迷惑,就连刑墨心里也有些不解。   “皇上他身子有些不适,可能将这事忘了,你们就在本宫殿里用膳吧。”皇后拉着沈木华的手,将她安置在一边,还一直示意刑墨也坐下。   刑墨想去冷宫看他的娘亲,现下却是被孝惠皇后留了下来。   沈木华看出了刑墨的意思,本想开口婉拒,孝惠皇后却是早早的转身出去吩咐人传膳了。   “这么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孝惠皇后看着刑墨,笑嘻嘻的,十分开心的样子。   今年的孝惠皇后不过是四十出头,却尽显老态,眼角下垂,双眼无神。   刑墨不开口,孝惠皇后却没有丝毫的不耐,反倒是找各种各样的话和刑墨说。   “木华今年多大了?”许是实在没有什么话说了,孝惠皇后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沈木华的身上。   “回皇后娘娘,木华今年十六。”   “真真是极好的,你们两个还要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才好,这样也了却我……了却了红束的一桩心愿。”   沈木华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孝惠皇后对刑墨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好似她才是刑墨的娘亲一般。   “皇上驾到,太子殿下到,兰贵人到。”屋外尖细高昂的声音传来,沈木华看到孝惠皇后的身子一抖,急急的便站起了身来。   仁显帝走在最前面,脸上带着怒气,一走近孝惠皇后便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贱人,小六回来了,你也不派人来禀告朕,却还将他叫道了你殿里,怎么连这么个没权没势的皇子你也要勾引吗。”   孝惠皇后似乎已经习惯了仁显帝这般,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少波动,反倒是捂着自己的脸,跪了下来:“臣妾不敢,只是臣妾听说皇上在兰妹妹那里歇息,不敢打扰皇上。”   “哼,你一个贱人没资格叫兰儿妹妹。”仁显帝丝毫不买账,反倒是抬脚踢了孝惠皇后一下,警告般的说道。   “妾身知罪。”孝惠皇后不躲不闪,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脚。   仁显帝的身子消瘦得厉害,脸色十分的不好,眼底的乌青十分的严重。   “既然回来了,就住在安南殿吧。”他慢慢的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刑墨,继而又看了一眼沈木华,淡淡的开口。   早在南泰的时候,沈木华就听沈一寒说,这些年来仁显帝昏庸无道,沉迷美色,最是宠爱的便是这兰桂儿,如今的兰贵人。   “谢父皇。”刑墨倒是丝毫不在意仁显帝刚才说他‘没权没势’,听到他说话,还是弯身谢恩。   沈木华自然也是跟着刑墨站起来谢恩,仁显帝将目光移到了沈木华的身上,开口:“倒是个美人胚子。”   沈木华心里不喜,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父皇谬赞。”   仁显帝说着便有些踹粗气,身子也有些不稳了,兰贵人站在不远处连忙迎了上来:“皇上,我们回宫去吧,你肯定累了。”   她的声音娇滴滴的,沈木华听着心里都酥酥的,莫说这些男人了。   “好,听美人儿的。”仁显帝也不再多说,拦着兰桂儿的腰身,转身就离开了。   孝惠皇后还是跪在地上的,北岳太子刑隐也还是站在一边,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切。   沈木华看了刑墨一眼,刑墨点了点头,沈木华这才向前走了几步,扶起了孝惠皇后:“娘娘可有大碍。”   孝惠皇后似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掩面,低声开口:“让你们看笑话了,我没事。”   “嬷嬷,还不快扶母后下去敷脸。”站在不远处的刑隐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沈木华抬眼望过去,只见他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刑墨走了过啦,握住了沈木华的手,拉着她朝刑隐走了过去:“太子殿下。”   沈木华也跟着开口:“太子殿下”。   “一家人何必如此多礼。”刑隐笑着,伸手扶起了刑墨,眼睛却是盯着沈木华,摇了摇头,“这般美人,真是可惜了。”   沈木华秀眉轻蹵,刑墨面上也黑了几分:“想来太子殿下贵人事忙,刑墨就不耽搁太子殿下的时间了。”   刑隐笑了笑,又转眼看着刑墨:“本想陪着你们用膳的,但是本宫突然想到答应了陪宁儿用膳,就不多留了。”   沈木华能感受到刑墨的手一紧,身子忽地僵硬了起来。   “怎么了?”沈木华问道。   刑墨摇了摇头,收回来自己的目光,这才开口:“没事,用膳吧。”   孝惠皇后很不受宠,甚至是丝毫没有地位,这些沈木华和刑墨刚才都看到了,只是看到膳食摆上桌子的那一刻,他们才知道这孝惠皇后已经不受宠到什么地步了。   只怕这宫里,除了她身边的老嬷嬷,再也没有第二人承认她皇后这个身份了。   一个小菜,三四个馒头,三碗白粥,却是连宫女的饭菜都不如。   孝惠皇后敷了脸,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不少,出来见着桌子上是这般光景的时候脸刷的变得煞白:“我以为……你们还是回去用膳吧。”   刑墨倒是十分随意,扶了孝惠皇后过来坐下,开口:“比当年冷宫的好了许多,就这般用吧。”   孝惠皇后身子一怔,望着刑墨,眼泪吧嗒吧嗒的就落了下来:“当年,是我对不住你们。”   刑墨没有开口,只低着头吃着馒头…… ☆、第二十六章,宁儿   安南殿算是一个不错的宫殿,只是这座宫殿却不是真的要给刑墨和沈木华住,他们只是暂时住在这里,等着宫外的府邸修葺好了,他们便是要搬出去的。   在孝惠皇后那里用晚膳之后,沈木华和刑墨就去了冷宫,见了刑墨的生母红束。   这些年,岁月好似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让她看上去比孝惠皇后年轻许多。   谁说冷宫不是人待的地方,若是心思放开了,哪里不都是一样吗,而冷宫更是比外面清净一些。   红束很喜欢沈木华,却碍着她是公主始终有些拘束。   沈木华和刑墨有些累了,早早的便回了自己安南殿,花槿她们四人却还要收拾屋子。殿里是有些伺候的人的,只是叶荷不放心,很多事情都亲历亲为,不愿意经他们的手。   完全陌生的地方,沈木华心里难免有些不安。今日一看这北岳的情势,才知道比她想象中的要混乱许多。   那个兰桂儿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能将仁显帝把玩在手中,还能如此压制孝惠皇后,最重要的是看她的样子和太子刑隐的关系也怕是不简单。   两人熟习了一番便都想着该歇息了,只是沈木华一想到要和刑墨同寝而眠,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从南泰来北岳的路上,他们两人一直都是分房的,这忽地要睡在一起,还要圆房,沈木华心里还是有些不愿的。   她也知道,他们是夫妻,这种事情怎么也避不开,只是她着实还没有做好准备。   刑墨看着她纠结的小脸,故意放慢了动作,笑了笑,朝着她走了过去。   他伸出自己的手,做势就要帮沈木华脱衣服:“时间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吧。”   沈木华忽地紧张了起来,身子也僵住了,有些无措的望着刑墨。   刑墨叹了叹气,似有些无奈:“放心吧,我不会强迫你的,这些日子是真的累了,我们早些休息吧。”   沈木华也不好开口,只能点了点头,任由刑墨动作。   刑墨的动作很快,两人转眼便躺到了床上。沈木华睡在里侧,刑墨睡在外侧,轻轻的揽着沈木华的腰身。   虽然很累,但或许是思虑过重,沈木华怎么都睡不着。   许是刑墨发觉了,紧了紧自己的手,开口:“怎么睡不着,不习惯吗。”   “没有,只是想到今日父皇的话,有些疑惑。”沈木华知道仁显帝如今十分宠爱兰贵人,只是他也不该这般说孝惠皇后,甚至是将刑墨也带了进去。   孝惠皇后再不济,也算是他的结发妻子,他怎么能说自己的皇后勾引了自己的儿子呢。   刑墨叹了叹气,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个事情我也早有耳闻,只是你一直在木华宫,怕是没有听说。”   “到底是什么事呀?”一听刑墨知道,沈木华便来了兴致,连忙开口问道。   “二皇子和孝惠皇后私通,被仁显帝捉奸在床,二皇子被流放了,至于皇后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沈木华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想到父皇居然没有废了皇后娘娘。”沈木华有些疑惑,看仁显帝对孝惠皇后的态度,似乎没有什么真挚的感情,这般事情他居然还能忍下来,想来又有另一番事情了。   “是兰贵人求情的,听说她还跪了两个时辰,仁显帝这才放过了孝惠皇后。”   “也不知道那兰贵人是什么意思。”沈木华笑了笑,有些不能理解。   “兰贵人怕是太子的人,今后能避则逼避。”刑墨侧身,动了动自己的身子,这才又开口。   “嗯。休息吧。”   不知不觉,沈木华来到北岳已经有些日子了,这些日子刑墨都有些忙,很少回到殿里,沈木华虽说并不习惯,却也慢慢的接受了这里的生活。   她习惯每日都去给孝惠皇后请安,不时也去冷宫看看红束。她不敢经常过去,若是引起了兰桂儿的注意就不好了,毕竟他们现在没有什么能力和兰桂儿对抗。   孝惠皇后是个很好的人,和长君皇后有些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她们都是端庄大方,温柔贤淑的,但是长君皇后委曲求全只是因为很爱圣武帝,而孝惠皇后这般,只是因为懦弱。   她每日都担惊受怕着,害怕兰桂儿会找一些什么理由来欺压她。   开始的时候,孝惠皇后还不习惯沈木华每日都来请安,现在她却是每日都望着沈木华早些来了。   ……   “公主,太子殿下。”又是一日,沈木华依旧如往常一般,想要去长春殿给孝惠皇后请安。叶荷小心翼翼的声音,却从身后传了来。   沈木华抬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刑隐,沈木华也打起了精神来。刑隐明明是笑着的,可是沈木华还是觉得他不怀好意。最开始看到刑隐的时候,沈木华就觉得刑隐和沈一堂十分的相像。   “木华。”刑隐率先开口。   “太子殿下。”沈木华微微蹲了蹲身子,开口。   “木华这是又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吗,看来木华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很好呀。”   “孝顺母后,是木华的分内之事,说不上好不好的。”沈木华微微低头,刑墨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还是笑了笑。   “这么些日子了,也没有看到小六,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竟然让公主一个人。”刑隐说着,还朝着沈木华身后张望了一番。   “六皇子他近日身子有些不好。”   “呵。”刑墨笑出了声,“是吗,本宫刚才才看到和宁儿在一起,莫不是宁儿会医术,这么些年了本宫居然没有发现。”   沈木华抬起了头,看见刑隐嘴角还挂着一丝嘲笑。   “太子殿下多心了,宁儿自然是不会医术的,只是前些日子阿墨答应宁儿带她出去玩,顺便看看六皇子府怎么样了,这不因着他身子不好,这才耽误到了今天。”   “哦?木华见过宁儿了?”   “自然,宁儿姑娘很好。”   刑隐笑了笑:“希望以后木华也会这般觉得。”   看着刑隐离开,沈木华有些不解他今日的话,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孝惠皇后瞧着沈木华那么久都没有来,便带着老嬷嬷出了宫,想要亲自去安南殿找沈木华,却没想到远远的就看到刑隐在和沈木华说着什么,她听不分明,却隐隐听到宁儿二字。“木华。”孝惠皇后上前几步,开口叫道。   沈木华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母后,你怎么过来了。”沈木华开口,连忙上前,扶住了孝惠皇后。   前些日子,沈木华和刑墨一起去冷宫看红束的时候,红束特意交代了,说这些年都是孝惠皇后护着她,刑墨很沈木华应当叫她一声母后。   这件事情刑墨放在心上,沈木华自然也是放在心上的。   “瞧着你一直没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孝惠皇后开口,又抿了抿唇,朝着刑隐离开的方向望去,犹豫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刚才太子说什么了?”   沈木华扶着孝惠皇后,朝着长春殿的方向走去,开口:“没什么,只是他说到了宁儿,母后可知道这宁儿是何许人。”   沈木华其实没有见过宁儿,但是她却知道这个人,是刑墨告诉她的,好似这个人小时照顾过刑墨。   “你说宁儿呀,宁儿是以前将军府的遗孤,小时候便被太后接到了宫里抚养,深得太后和皇上的喜爱,就是本宫也疼爱得紧,这孩子长得水灵漂亮,心地善良,小时候小六被别的皇子欺负的时候,她总是去护着她。”   孝惠皇后说道宁儿的时候,脸色都变得柔和了起来。听到她这般说,沈木华也有些好奇了起来,这位深受大家喜欢的宁儿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太子呀从小就喜欢宁儿,只是他也是个分得清轻重的人,宁儿就是一个孤女,没有家族的支撑,担不起太子妃这个称号。”   沈木华有些不解:“既然如此,太子殿下何不纳了宁儿姑娘为侧妃。”   “太后去之前,留了一道懿旨,婚嫁之事必须要经过宁儿的同意,不得强迫于她。虽然太子喜欢宁儿,宁儿却是没有那般意思。”孝惠皇后笑了笑,拍了拍沈木华的手,“不说这个了,快来用早膳,饿了吧。”   沈木华笑了笑,也不再追问,跟着孝惠皇后进了长春殿。   ……   南泰的大雪已经停了好些日子了,地上早已没了白雪的影子,就连一点水渍都看不到了,只是不时地寒风,还是让人受不了。杨丹青亲手端着还在冒着热气的汤,小心翼翼的朝着御书房走去。   “五公公,皇上可在屋子里?”   “皇后娘娘吉祥,奴才进去禀告一声。”小五弯了弯腰,行礼,转身,进屋。   没一会儿,小五就折身走了出来,面带歉意地看着杨丹青:“皇后娘娘,皇上有些乏了,准备歇着了,皇后娘娘请回吧。”   杨丹青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心,却不敢再说些什么,只能恨恨的转身。   沈一寒,既然是你亲手送走了沈木华,又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装模做样……    ☆、第二十七章,荷包   刑墨回到安南殿的时候,沈木华已经在了,她端坐在床边,手里绣着什么东西。刑墨的面部柔和了下来,放轻了步子,走过去。   “在绣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木华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站起身来,将自己手中的东西递给刑墨看:“荷花,你看好看吗。”   刑墨伸手接过了沈木华绣的荷包,仔细打量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好看。”   沈木华将荷包接了过来,也仔细看了看,忽地想到了第一次给沈一寒绣的那个荷包,真真是不堪入目。   “这个荷包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却也代表着我的一番心意,你不要嫌弃。”沈木华低着头,靠近了刑墨几分,想帮他戴上这个荷包。   刑墨微微低头,他和沈木华靠得极近,他能闻到沈木华身上淡淡的梅花香。   “怎么会嫌弃呢。”刑墨低头,伸手摆弄了一番荷包,这才又抬起头来,“等会让宁儿要过来,她想来看看你。”   “嗯。”沈木华微微一怔,这才点了点头。   ……   叶姝宁真的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一举一动都是大家规范,她行得弱柳扶风,就连沈木华一个女子见了也心生怜爱,难怪太子心悦于她了。   “六皇嫂。”叶姝宁微微曲腿,软软的声音十分悦耳。   沈木华上前,扶起了叶姝宁,微微笑着,既不显得亲热,也不至于冷淡,不甚熟悉的人,不知是敌是友,自然要多几分心思:“宁儿姑娘不必多礼。”   “嫂子唤我宁儿便可。”   叶姝宁是个真真是个极好的人,虽然只见了一面,沈木华却能感觉到她发自内心的善意。只是,这般善良的人,沈木华却不愿多于她来往。   这宫里什么人都需要,唯独这太过良善之人,最是无用。   送走了叶姝宁,沈木华也无事可做,想着当初沈一堂教她的功夫,便一下一下的比划了起来。   刑墨送叶姝宁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冷宫后面有一颗大树,人坐在树上,夏日可以遮荫,冬日可以避风,这是刑墨最喜欢的地方,也是叶姝宁最喜欢的地方。   那时两人都还是小孩子,最是亲密无间,如今两人再坐在这里,心境却是大有不同了。   刑墨将叶姝宁送回了姝宁殿,回到安南殿的时候沈木华已经靠在床头就要睡着了。   开门的声音响起,沈木华忽地便惊醒了:“回来了?”   “嗯,处理了一些事情,回来晚了,怎的还不休息。”   沈木华揉了揉眼睛,一脸疲倦的看着刑墨:“等你呢,现在也还早,只是刚才练了一会儿武,这才早早的乏了。”   刑墨笑了笑,现在确实也还早,即使是冬日的天气,外面也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你先休息,我还去书房看一会儿书。”刑墨坐在床沿,将沈木华按了下去,帮她敛好了被角,这才站起身来开口。   “嗯,你去吧。”沈木华伸手,拉住了被子,对着刑墨点了点头。   刑墨离开了,沈木华却是睡不着了。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皇圣武帝和自己的娘亲静妃,那个时候圣武帝每日都会来蒹葭宫,更是很多时候都会在这里留宿。   只是静妃似乎不愿圣武帝过来,每每都是早早的就歇息了。   沈木华很多时候都能看到圣武帝望着静妃的背影,愣愣的,满脸的失落。   沈木华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本是想要好好和刑墨一起过日子的,只是她没法,她不能不顾她娘亲的死活。   她想等刑墨,却又不敢等他。   ……   刑墨总是早早的就去上朝了,仁显帝整日都和兰桂儿在一起,朝堂之事早早的便交给了刑隐,只是他始终都不愿意将皇上这个位置让给刑隐。   沈木华起身,准备收拾收拾就去长春殿给孝惠皇后请安,一个小宫女却突然来说兰贵人想要请她去品茶,赏花。   沈木华心里有些好笑,瞧了瞧这外面,梅花已经谢了,百花也没有冒头的。只是,兰桂儿算是这宫中最有权的女人了,她现在还不能得罪兰桂儿。   “叶疏你去长春宫回了母后,说我今日不过去了。”   “奴婢遵命。”叶疏蹲了蹲身子,匆匆的便跑出了宫去。   沈木华带着叶荷和花槿往兰贵人殿里去了,留了花朗守在宫里。她知道花朗是沈一寒的人,但是相比叶疏,她更愿意相信花朗。   进了院子,沈木华才知道兰桂儿邀她来赏花不是说着玩的,而是真的有花,全都是各色丝绸做成的花。   沈木华没想到仁显帝竟然已经对兰桂儿宠爱到了如此地步。   “公主殿下来了,我这殿里有些乱,让公主见笑了。”兰桂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还没有见到人,就听到了她娇滴滴的声音。   “很漂亮,兰贵人何必如此谦虚。”沈木华笑了笑,跟在兰桂儿身后进了屋子。   沈木华本以为兰桂儿会有什么事情要与她说,或者是试探她一番,却不料兰桂儿真的只是邀她来喝茶赏花的。   “我这殿里没什么好东西,还望公主殿下莫要嫌弃。我一个人在这深宫中,有时候也是十分寂寞的,前些日子见到公主,就觉得公主是个极好的人,所以就擅自做主邀了公主过来,还望公主莫要怪罪。”   “兰贵人言重了。”面对兰桂儿明显的套近乎,沈木华没有立马接受,这个女人必然是有什么目的的,只是她现在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冷淡。   “我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只怕六皇子殿下都已经下朝了,皇上也该要起身了,那我就不送公主殿下了。”   “今日多谢兰贵人了。”沈木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   叶疏不喜欢跑腿,更不喜欢沈木华使唤她,她一直以为自己能爬上沈一寒的床的,却没想到如今到了这个地方。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有一股怒气,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人。   “大胆奴婢!”   一声怒吼,吓得叶疏身子都冒出了冷还,砰的一声就跪到了地上:“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   叶疏最是怕痛了,也最是爱惜自己这张脸,只是如今她却不得不一下一下的使劲磕到地上。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头上已经开始破皮了,想到若不是沈木华让她来干这种事情,她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不免又对沈木华多了几分记恨。   刑隐笑着,缓缓地蹲下了身子,轻轻的抬起了叶疏的下巴:“都破皮了,这么漂亮的脸,真是让人心疼。”   温柔的声音,俊俏的模样,尊贵的身份,叶疏看着刑隐,也不觉得自己的额头痛了,反倒是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来人,送叶疏姑娘回安南殿。”刑隐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又转头看着叶疏,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这个药每日抹上两次,便可不留疤。”   叶疏呆呆的接过了刑隐给的瓷瓶,跪在地上,望着刑隐离开的背影,面色绯红。   “姑娘,奴才送你回去吧。”小太监低着头,也不去看叶疏的表情,只低低的开口。   “公公,太子殿下他喜欢吃什么呀。”   “公公,太子殿下他平日里最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呀。”   ……   一路上,叶疏不停的问小公公关于刑隐的事情,小公公也十分好脾气的一一作答,可以算是毫不保留。   到了安南殿门口,叶疏从袖口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簪子,笑嘻嘻的递给了小公公:“今日劳烦公公了。”   小太监笑着,将簪子放进了自己的怀里:“姑娘哪里话,将来姑娘若是飞黄腾达了,莫要忘了小的才好。”   听着小太监的话,叶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没有否认。   这边沈木华比叶疏还要早一些回到殿里,只是她来不及去关系叶疏有没有回来,她有自己的事情。   沈木华回了殿里,便将自己的衣服换了下来,刚才品茶的时候她故意倒了一些在袖口上,准备拿回来给叶荷瞧瞧那茶水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样来瞧这东西确实是有些难了,但是沈木华不相信兰桂儿,这般做说不定能有机会识出里面的东西呢。   “花槿你好好的照顾着公主,我去洗出来瞧瞧。”   “放心吧叶荷姐姐,我会好好照顾公主的。”花槿还是以往的样子,整日都是笑着的,好似什么事情都不妨在心上,但是沈木华知道,她其实也是思虑了很多事情的。   听到兰桂儿请了沈木华,刑墨心中有些紧张,虽然他知道沈木华定然能应付,但是他也想要回去看到才能放下心来。   “木华,没事吧。”刑墨匆匆的就进了屋子,开口问道。   沈木华迎了上去,将刑墨拉到床边坐着,这才将今日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   刑墨听着,好看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可有凉着。”   沈木华笑了笑,摇了摇头:“没事。”   刑墨的眉头还是皱着,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对着门外的花槿开口吩咐:“去熬一碗姜汤。”   “奴婢遵命。”花槿笑着,蹬蹬蹬的就跑开了。   “我还有些事情,先去书房,你等会把姜汤喝了。”刑墨转头,伸手亲昵的摸了摸沈木华的头,开口说道。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   刑墨到了书房,书房里早已有人等在那里了,见到刑墨进来,立即跪下开口:“主子,二皇子救出来了,请主子吩咐。”   “安排在别院吧,让他避避风头。”   “属下遵命。”    ☆、第二十八章,中毒   自从那日后,兰桂儿便是三天两头都来请沈木华过去,沈木华心里不愿,却没有办法拒绝,只是还好,宫外的六皇子府就要修好了,到时候他们搬了出去,便也不会再有这么多时间见着了。   叶姝宁也是常常过来,沈木华本是不想和她过多接触,但是她好似没有察觉到,反倒是越发的爱过来。   后来,沈木华发现原来叶姝宁是会医的,她的医术甚至是和叶荷不相上下。   刑墨也不知道叶姝宁会医,只说他离开了这么多年,宫里的事情都不知道了。   前些日子就已经是冬末了,近日天气变得暖和了起来,御花园里的花都起了花苞,想来过些日子就要开了。   这北岳宫里说来暗潮汹涌,却也十分平静。   大皇子当政,二皇子被流放,三公主和四公主早已经嫁人了,五皇子刑诺虽然蹦跶得厉害,却是个没脑子的,想来这皇位也没他什么事,剩下的便是六皇子刑墨了。   在沈木华的眼里,刑墨温文尔雅,没有强大的家族支撑,也没有那般的野心,却还是刑隐的眼中刺,肉中钉。   除了争,便只有死路一条了,刑隐是不会放过刑墨的。   只是,如今沈木华也很困惑,他们到底该拿什么去争。   早上的时候下了一会让小雨,青翠欲滴的绿叶显得更加的生机勃勃,青石板小路也被润湿了,显得格外的好看。   沈木华早早的便闹着要出来走走,叶荷和叶疏留在了宫里,花朗和花槿便是陪着沈木华出来了。   “公主,你看那是不是兰贵人身边的宫女。”花朗停下了步子,拉了拉沈木华的袖口,指了指不远处迎面而来的小宫女。   沈木华顺着花朗指的方向看去,皱了皱眉。   “六皇子妃,奴婢奉兰贵人之命,请皇子妃过去品茶。”   品茶,又是品茶,沈木华秀气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心里有些不开心。   不管有多少好的茶,这么多次便也该品光了。   是了,兰桂儿可能是刑隐的人,那她一切的行为都是可以理解的了。   刑隐一直忌惮的是南泰的势力,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是沈一寒最疼爱的妹妹,所以他们都以为去了自己,南泰便是会倾尽全力来帮助那人。   可是她不是,她根本就不是沈一寒的妹妹,她根本就不是名正言顺的南泰长公主。   小腹传来一阵绞痛,沈木华的脸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冒出了密汗。   花朗最先发现沈木华的不对,急忙扶住了沈木华,双眼急得通红,却又不知所措。   花槿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本来红润的脸也变得煞白,呆呆的站在那里。   “这位姐姐麻烦你去帮我公主请个太医好不好,求求……”   “花朗,扶公主回宫。”花槿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打断花槿的话,帮着花槿扶起了沈木华的另一边。   好在安南殿不算远,沈木华本也是习武之人,虽然疼痛难忍,却也没有完全丧失意识,一行人磕磕碰碰总算是回了安南殿。   叶荷见到沈木华这个样子的时候,也是吓得一愣,紧接着才手忙脚乱的将沈木华扶进了屋子。   沈木华悠悠转醒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暗了下来,只有屏风外有昏黄的烛火跳动着。沈木华觉得自己的身子软软的,脑袋更是痛得厉害,嗓子也干得很。   刑墨许是听到了屋子里的声音,急匆匆的就走了进来,手忙脚乱的想要去扶起沈木华又想要给她倒水。   “先倒水吧。”瞧着刑墨这个样子,沈木华微微笑出了声。   “好。”刑墨折回了身子,给沈木华倒了水,才去扶起她,小心翼翼的喂给她喝。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舒服一点了。”刑墨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抱着沈木华,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身上。   沈木华微微点头,却没有开口。   她在想,自己这是怎么了。   “我这是中毒了吧?”沈木华微微仰头,开口。   刑墨身子一怔,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知道是谁下的吗。”   沈木华再开口,刑墨却是摇了摇头。   和自己心里想的无二,沈木华便没了心思再问,刚刚醒过来,她的身子还有些虚,这么说一会儿话便有些累了。   刑墨将沈木华安置在了床上,这才脱了衣服小心翼翼的上了床。   沈木华这一病,便又在屋子里躺了几日。   ……   北岳皇宫,沈一寒本是在批阅奏折,忽地一声,奏折落到了地上,在寂静空旷的屋子里啪的一声,有些骇人。   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沈一寒捡起了奏折,坐直了身子,揉了揉自己的头才开口让门外的人进来。   “皇上,南泰来消息了。”小五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举着自己手上的信封。   沈一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递上来。”   小五站起身来,躬着身子,递给了沈一寒。   沈一寒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缓缓地打开了信封,信是叶疏送回来的。   沈木华中毒了,这是沈一寒看完这封信得到的唯一的信息。   她怎么又中毒了,她的身子还能经得起别的□□吗……   “退下吧,今日朕谁都不见。”沈一寒放下信封,阖上了眼睛。   “是。”小五不敢抬头,轻轻答了一声,便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   不是什么大碍的毒,叶荷就帮着沈木华将那毒解了。   沈木华身子刚刚大好,兰桂儿便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过来了,还带了各种各样的补品,还嚷嚷着要给沈木华讨一个公道。   是了,到了现在,也没能找出到底是谁给沈木华下了毒。   这件事情本该就这般渐渐被所有人淡忘的,可是南泰皇帝沈一寒却派了使者过来,据说是听说了这件事情要来给沈木华讨一个公道,不能让她在这里受了欺负。   仁显帝气得不轻,却无可奈何,最后随意处置了一个小宫女,还编了一个小宫女深爱刑墨却求而不得,最后记恨上沈木华的故事。   这样的故事,使者却信了。   看着这一切,沈木华只觉得好笑,她就知道这辈子是逃不开沈一寒了,这样的时候也要来插上一脚,将自己的价值最大化。   使者一来,她是南泰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这件事情便是落实了,如今刑隐怕是会更加的忌惮刑墨,更是会想尽办法打压他了。   如今的刑墨每日都是极累的,却都是做的一些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还没有丝毫的实权。   沈木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无可奈何。   她没有办法反抗沈一寒,也没有办法对抗刑隐,她能做的就是护着自己好好的,让刑墨没有后顾之忧。   “公主,兰贵人来了。”门外响起了叶荷的声音,沈木华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衣服,走了出去。   南泰使者还在,兰贵人来得更是勤了。   “兰贵人。”沈木华微微低头,开口叫道。   “公主殿下,身子可是大好了。”兰桂儿笑着,连忙伸出手去扶沈木华。   “多谢兰贵人关心,木华身子已经大好了。”   兰贵人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和沈木华在屋子里坐了一会让,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便借着仁显帝要下朝便离开了。   因着身子的原因,沈木华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去和孝惠皇后请安了,倒是她会经常过来看沈木华。   虽然给自己名义上下毒的人抓到了,但是沈木华心里始终放心不下,下毒之人必然是她院子里的人,若是不除了,今后怕是一大隐患。   如今看来,这最可疑的便是叶疏了。   “公主,叶疏昨晚又出门了。”叶荷瞧着沈木华看着院子里忙活着的叶疏,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开口。   沈木华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叶疏这人,生得一幅好皮囊,眼高于顶,想来必定是不会愿意一辈子伺候人的,她的目的怕就是飞上枝头当凤凰。   其实沈木华非但不厌恶这样的人,反而有些钦佩她们,毕竟只有有脑子的人才能真的飞上枝头,没脑子的,一般都是飞到半空就会摔下来,粉身碎骨。   若是没有脑子,还做这样的梦,那就是愚蠢了,若是为了这样的梦,伤害到了自己,沈木华也是不会放过的。   而叶疏,恰恰就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   “这些日子盯着她,这件事情就算不是她做的,也好好好的盯着她。”   “公主,前些日子奴婢瞧见一件事情,不知该不该与公主讲。”叶荷皱了皱眉,像是思虑了一番,最后还是俯身在了沈木华的耳边开口。   “说吧,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叶荷瞧了瞧屋外,见叶疏越走越远,这才开口说道:“前些日子,奴婢瞧见叶疏在给谁传信呢。”   沈木华呆愣的点了点头,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叶疏是沈一寒的人,自然是要给沈一寒传递消息的。   想到沈一寒,沈木华又将目光转向了花朗,怔了怔,对着身后的叶荷开口:“找人将花朗也盯着吧,小心点,别打草惊蛇。”   叶荷也顺着沈木华的目光望了过去,点了点头,开口答道:“奴婢遵命。” ☆、第二十九章,刑诺   沈木华的身子好了起来,凶手也抓住了,南泰使者便没有什么理由再留在这里,仁显帝吩咐下来,过两日便好生招待使者,也算是践行。   刑墨被刑隐派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办公,要好些日子才能回来。沈木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宫宴越来越近,沈木华心里越来越不安。   “叶荷,叶疏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沈木华靠在窗边,看到叶疏在院子里晾衣服,开口问道。   叶荷从沈木华的身后凑了上来,也抬眼看着院子里的叶疏:“回公主,叶疏近日没有什么动作,这些日子也很少往外面走。”   沈木华皱了皱眉,心里却始终放不下。   “奴婢盯着她,公主放宽心,莫要忧着了。”叶荷瞧见沈木华的样子,也知道她心里放心不下,便连忙安慰到。   沈木华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沈木华得到消息,刑墨应当会在宫宴的第二天或者更后一天回宫。那天晚上,沈木华带着叶荷,花槿和叶疏去了宫宴,将花朗留在了宫里。   这样的日子,孝惠皇后即使再不受宠,也还是盛装出席了。她的脸上抹着厚厚的胭脂,让她的脸显得比平日里红润几分,只是那脸上的憔悴却丝毫没有减少。   兰贵人自然也来了,她穿着淡黄色宫装,周身打扮直逼孝惠皇后。   只是所有的人似乎都早已经习以为常了,都夸赞她穿得好看。仁显帝看着兰贵人,脸上也是笑吟吟地,十分的开心,宠溺。   沈木华坐在一边,看着身边空着的位置,心里有些失落。   “多亏了木华长公主,两国才能永结之好,臣妾今日妄想替这天下百姓敬长公主一杯,皇上,你说好不好。”高台上传来兰贵人的娇笑声,沈木华才微微回过神。   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兰贵人已经举着酒杯走了过来。   这杯酒,兰桂儿怕是不怀好意,但是沈木华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能拒绝。   想罢,她拿起自己桌子上的酒杯,笑吟吟地站起身来:“兰贵人言重了,木华万万不敢当。”   兰桂儿抿嘴轻笑,将自己手中的就被举了举:“长公主过谦了,本宫先干为敬。”   沈木华也不再多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兰桂儿也不离开,而是蹲下了身子,想要放下手中的酒杯。哪知道她一个不稳,竟然朝着沈木华的方向扑了过去,将案桌上的酒水全都打翻了。   沈木华眼疾手快,连忙接住了兰桂儿,只是自己身上的衣服却湿了一些。   兰桂儿没有说话,就这般静静的靠在沈木华的身上,仁显帝忽地冲了过来,揽过了兰桂儿,拦腰将她抱走了。仁显帝一边走,还一边嚷嚷着让人去请太医。   沈木华本想着这宫宴怕是就要这样结束了,却没想到仁显帝没一会儿又回来了,还让沈木华去换身衣服。   叶疏都是在外面等着的,沈木华心里有些不安稳,却也无法拒绝,衣服湿了,自然是要回去换的。   好在仁显帝没有让她就去临近的兰桂儿宫里换,回安南殿,自然是安全一些。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花朗一个人在院子里忙活着。   “叶荷,本宫的荷包怎么不见了。”走到了宫殿的门口,沈木华看到院子里确实没有其他人,这才低头在自己的腰间摸来摸去。   叶荷也有些惊讶,还有一些紧张,四处走着找荷包。   “想来是在路上的时候掉了,叶疏,你去帮本宫找一找吧。”沈木华看了看叶荷几眼,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转头对叶疏开口。   叶疏低着头,愤恨的咬了咬自己的唇,好一会儿才开口:“是。”   沈木华带着叶荷和花槿进了大门,却没有直接进主屋,而是转身进了花槿的屋子。   不过须臾,三人便又走了出来,进了主屋。   这个时候,屋子里却燃着熏香,还与平日里沈木华用的不一样。三人对视一眼,皆是皱了皱眉。   “退下吧。”沈木华开口。   花槿穿着沈木华的宫装,学着沈木华的动作,走进了屏风里,准备更衣。   忽地房梁上一男子飞身而下,想要去抱住花槿,只是花槿学了那么多年的功夫,又早早的防备着,那男子不消片刻便被花槿拿下了。   “大胆,还不赶紧放开本皇子。”刺耳的声音响起,换了衣服的沈木华和叶荷破门而入。   叶荷先是走到桌子边上将熏香灭了,沈木华则是直接走进了屏风里,看着这个自称是皇子的人。   是五皇子刑诺……   沈木华微微低头,看着狼狈的刑诺,开口:“五皇子殿下连一个小丫头的话都深信不疑,怪不得要被别人利用了。”   听到沈木华的话,刑诺这才抬起头来,望着沈木华:“哼,谁敢利用本皇子,长公主这是过河拆桥呀,本皇子往日可是都满足了公主,莫不是长公主瞧着六弟要回来了,这是要守身了?”   听着刑诺嘴里的胡话,沈木华没有过多的气愤。她知道,这人怕是想要赖着她,索性北岳的人不敢杀了她,他还可以从她这里得到南泰的势力。   沈木华轻笑,这人真是愚不可及,这般被被人利用,却浑然不知。   “五皇子难道真的甘居人下?”   沈木华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刑诺微微抬头,有些诧异的看着沈木华。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花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公主。”   沈木华对着花槿叶荷点了点头,叶荷便走到门口将花朗放了进来。   “公主,外面来人了。”   沈木华点了点头,叶荷边和花朗一起出了门。   “公主这是怕了?”刑诺笑出了声来,洋洋得意的看着沈木华。   沈木华也笑着,看了看门外,又看向刑诺:“叶疏是太子殿下的人,五皇子和叶疏合作,难道是要对着太子殿下投诚的意思吗?”   沈木华的话音刚落,刑诺猛地抬起了头,死死的望着沈木华。   “若是今日的事情真的如五皇子所愿发生了,若是被众人发现了,木华定然是再无颜面苟活于世,若是没有被别人发现,那这便是太子殿下控制我们的把柄了,五皇子这辈子怕是没有什么机会再翻身了。”   沈木华的话说完了,也不着急,反倒是走到一边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刑诺的答复。   她坚信,自己不会赌错。   “你最好别骗我。”刑诺没有过多久就抬起头来,望着沈木华,开口,翻身从窗口跳了出去。   确认刑诺真的离开了,沈木华才真的松了一口气,瞬间便觉得自己身子有些虚浮。   花槿连忙扶住沈木华,想要握一握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心全是汗水。   沈木华和花槿换了衣服,打开门,刚好那群人就已经走进了殿门。   兰桂儿为首,仁显帝紧随其后,然后是南泰使者。   “父皇吉祥。”沈木华迎了上去,对着仁显帝行礼,“不知父皇前来所为何事。”   “是爱妃瞧见你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有些放心不下,朕这才来看看。”   仁显帝说得随意,沈木华看仁显帝的表情,也确认他确实不知道此事。   沈木华将目光移向兰桂儿,两人都是笑着的,却都是各怀心思。   “多谢兰贵人关心了,只是木华回宫的时候荷包掉了,便在路上找了一会儿,这才耽误了时间。”   “哦?是吗,那不知道公主找到没有。”兰桂儿伸着脖子,仍旧是不死心的往屋子里望了望。   “哪里那么容易,这不是怕父皇等久了吗,找了一会儿便没有再继续找下去了,只是叶疏这个丫头,甚是忠心,现在还在外面找。”   沈木华看到兰桂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面上却不显分毫,反倒是笑了笑,十分开心的样子。   “好了,既然没事,就回去吧。”   仁显帝开口了,众人也不敢有异议,都接着往回走了。   沈木华虽然有些累,却也只能跟着回了宴会。   接下来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喝着酒,看着歌舞,却又都是各怀心思。   沈木华没有喝多少,却还是有些醉了。   因着有了刑诺的事情,花槿怎么说也要守夜。沈木华着实也有些怕了,便也没有过多推迟,只想着让花槿明日多休息。   北岳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今日这种事情逃得过一次,可若是第三次,第四次呢,怎么能每一次都这般好运。   这一次全靠花朗,是她察觉到了沈木华衣服上的香味变了。   衣服上的花香,加上今日屋子的熏香,便是极强的媚药。   沈木华不敢想象,若是花朗没有发现,那如今的场面又会是怎样的。   嘎吱……   开门声传来,沈木华抖了抖身子,戒备了起来。   刑墨脱了自己的衣服,翻身上床,紧紧的抱着沈木华:“我回来晚了   刑墨应当是急忙赶回来的,身子带着浓浓的凉气。熟悉的味道,沈木华忽地就安心了下来,她不是一个人……    ☆、第三十章,求助   在刑墨的怀抱,沈木华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沈木华醒来的时候刑墨已经不在了,想来是已经去上朝了。沈木华还来不及用早膳,花朗便匆匆的跑了进来说是兰桂儿来了。   快速的收拾好,沈木华便朝着偏厅去了。   兰桂儿的脸色有些不好,想来是因为昨日的事情没有成功心里有些不虞。   “兰贵人。”沈木华带着笑意,对着兰桂儿微微点头。   “六皇子回宫了,木华果然气色都要好一些。”兰桂儿也不看沈木华,一开口便是阴阳怪气的。   沈木华不恼,反倒是笑嘻嘻的坐在了兰桂儿的一边:“兰贵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木华的荷包找到了没有,这要是落入有心人之手,怕是不妥。”   “多谢兰贵人关心了,只是这荷包也不是木华所绣,而是木华在南泰时一老嬷嬷所赠,想来并无大碍。”   兰桂儿被沈木华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正好看到了进门来上茶的叶疏,更是脸都气得有些泛青了。   当初这个叶疏是她向刑隐推荐的,毕竟沈木华的四个丫头只有这个叶疏看起来最是不忠,容易收买,却没想到也是个极其忠心的。   “这个丫头是叫叶疏吧。”   听到兰桂儿点到自己的名字,叶疏连忙跪了下来脆声答道:“奴婢叶疏,参见兰贵人,贵人吉祥。”   兰桂儿收敛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十分温和。只见她站起身来,走到叶疏的身边,亲手扶起了她:“这么个美人儿,真是我见犹怜。”   叶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眼睛里却是闪过了傲气:“娘娘过奖了,娘娘才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奴婢怎能入了娘娘的眼。”   兰桂儿呵呵的笑出了声:“这小嘴也这般甜,真真是惹人喜欢。”   沈木华坐在一边,看着两人虚与委蛇,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意。   兰桂儿的意图她很清楚,只是这一次她倒是要谢谢兰桂儿了。   “时候也不早了,本宫就先行离开了。”兰桂儿没再坐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就要离开。   沈木华站起身来,将她送到了门口:“贵人慢行。”   兰桂儿刚离开没有多久,刑墨就下朝回来了。多日的奔波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本来白净的脸变得有些黝黑。   他拉着沈木华的手,带着她进屋,讲这些日子的事情和自己的打算一一说给沈木华听他们两个想的差不了多远,除了得到那个位置,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刑墨不如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简单,沈木华早早的便知道了。只是她没想到,刑墨竟然愿意全都告诉她,一点都不妨备她。   最开始的时候,沈木华还有些疑惑,为何沈一寒会将她嫁给无权无势的刑墨,而不是将她嫁给刑隐。   若说他是为了自己,沈木华是丝毫不愿意相信的。   现在她却明白了,在北岳这场斗争当中,他看好的是刑墨。   刑墨不是什么都没有,在北岳他有自己不为人知的势力,甚至有自己的兵力。   沈木华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但是她知道在北岳的斗争中,她可以放心大胆的帮助刑墨,不用顾忌沈一寒,甚至可以寻求沈一寒的帮助。   “宁儿是从小就帮着我的人,她的医术也是因为我才去学的,所以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必瞒着她。再者,若不是她的帮助,我也走不到今日。”   叶姝宁的身份沈木华也是想过的,只是她以为那般单纯的女子是不会卷入这样血腥残酷的斗争的。   刑墨像是看出了沈木华心中所想:“她为人是单纯了一些,但是心必然是向着我们的。”   沈木华心里其实是有些不放心的,却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南泰的使者在宫宴结束的第三天离开了,沈木华给静太妃写了一封长长的信拜托他带回去。   “公主殿下皇上甚是想念公主殿下,不如公主殿下也给皇上书信一封。”   沈木华不愿想起沈一寒,使者在离开之时却当着众人的面这般提了一句。   沈木华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酸涩。这一次南泰使者前来,当真之落实了她受宠的谣传,接下来在北岳哪里还能有什么安生日子可言。   “大人稍等,木华这般便写。”   沈木华语毕,刑墨便吩咐着身后的人去拿纸笔。沈木华一个人走到一边,刑墨也没有跟过去。   不过须臾,沈木华便将写好的信交给了使者。   “劳烦大人了。”   “公主严重了。”   是夜,沈木华早早的便歇息了,刑墨却还在书房里,手里拿着沈木华送给他的荷包。   和一般娘子送给夫君的荷包不一样,不是连理枝,不是比翼鸟,不是缠颈鸳鸯,而只是一朵简单的荷花,还不是并蒂莲。   刑墨不知道这荷包是什么意思,他只记得在南泰的时候,她便常常绣带有荷花的荷包。从最开始的四不像,到现在的栩栩如生。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刑墨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开口:“进来。”   “主子,公主给静太妃娘娘的信皆是说一些平日的闲话,至于给南泰皇帝的信只有一朵荷花,再无其它。”   刑墨捏着荷包的手紧了紧,目光也闪了闪,好一会儿才让那人退下。   “原来如此。”刑墨轻声开口,便吹了蜡烛,朝着主屋走了去。   沈木华睡得并不安生,刑墨进屋的时候她还是警醒的睁开了眼睛。刑墨脱了衣服翻身上床,将沈木华揽在自己怀里,开口:“怎的醒了,可是扰着你了。”   “没有,我本来就睡眠比较浅,不关你的事。”沈木华闷闷的开口,朝着刑墨的怀里挤了挤,又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刑诺的事情着实让她受了一些惊吓,若不是花朗闻出了那衣服有些不同的味道,她必然是会成功的被刑隐和兰桂儿算计到的。   瞧着沈木华又一次睡着了,刑墨轻声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沈木华的头,将她搂紧了几分这才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日兰桂儿都没有再过来了,沈木华倒是又开始每日过去给孝惠皇后请安了。六皇子府已经修好了,不久他们就要搬出去了。   又是一日,沈木华带着花朗到长春殿请了安,正准备回安南殿,叶疏却哭哭啼啼的跑了过来跪在了沈木华的面前。   沈木华不解,皱着眉头看着她。   “公主,求求你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想要服侍皇上呀。”叶疏跪在地上,拉着沈木华的衣角,眼泪哗啦哗啦的流着,十分的痛苦。   沈木华还来不及开口,兰桂儿便带着人走了过来…… ☆、第三十一章,书信   兰桂儿的脸上有些怒气,她急匆匆的走到叶疏身边,讽刺般的开口:“哼,皇上传你伺候,是你天大的荣幸,你竟然还敢拒绝。”   沈木华看着兰桂儿,又低了低头看着叶疏,忽地就明白了过来。   兰桂儿是个聪明人……   “娘娘怎么了,这丫头哪里惹了娘娘生气了。”沈木华笑了笑,走到兰桂儿身边,扶着她的手,温声问道。   兰桂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开口。   虽说这宫里的女人都是仁显帝的,但是这叶疏毕竟是沈木华殿里的,还是从南泰来的,这般大大咧咧的说出来,对仁显帝的脸面也确实是有些不好。   “不知公主得不得空,本宫有些话想与公主说。”兰桂儿收敛了脸上的怒气,绕开了叶疏,走到了沈木华的身边,攀上了她的手。   沈木华笑了笑,低着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叶疏,转头对着兰桂儿:“自然是有空的,贵人不如去我宫里吧。”   花朗跟在沈木华和兰桂儿的身后,走到叶疏身边扶起了叶疏,静静的跟了上去。   叶疏被留在了外面,兰桂儿拉着沈木华,两人进了屋子,说了许久的话。   兰桂儿出来的时候笑容满面,也不看叶疏,自顾自的离开了。   “叶疏,公主叫你进屋去。”花朗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走到叶疏的身边,眼眶有些红红的,低声开口。   花朗打算转身走开,叶疏却忽地抱住了花朗的腿,眼泪哗哗的就流了下来:“花朗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你求求公主救救我好不好。”   花朗低着头,看着哭得凄惨的叶疏,面上有些不忍之色,却还是狠心的拿开了叶疏的手:“公主叫你进去。”   “花朗,你莫要逼我,若是你不帮我,我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瞧着花朗离开了,叶疏惊叫了起来,眼看就要朝着花朗扑身过去。   花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拦住了叶疏,紧紧的皱着眉头,嫌弃的拖着她进了屋子:“公主叫你进去,你就进去,干什么缠着我们花朗。”   沈木华端坐在主位,叶荷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两人面上都带着笑意,像是遇到了极好的事情一般。   花槿拖着叶疏,将她扔在了屋子中央,也站到了沈木华的另一边。   叶疏知道现在只有沈木华能救她,极快的爬到了沈木华的脚边,拉着她的裤腿苦苦的哀求。   沈木华微微低头看着她动作,也不开口。   良久,久到叶疏的嗓子都哭哑了,沈木华才惊觉自己的脖子都有些酸了。   “父皇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气,什么救不救的话就不要挂在嘴边了。”沈木华说着话,看了看一边的叶荷,对着她点了点头。   叶荷会意,将叶疏扶了起来安置到了一边的凳子上。   叶疏的身子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听完沈木华的话,她又砰的一声跪了下来,这一次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兰桂儿对着沈木华表达的意思就是仁显帝看上叶疏了,想要纳了她,叶疏却十分不愿,她让自己好好劝劝叶疏。   沈木华心里清楚,兰桂儿是想借仁显帝的手除了叶疏,若叶疏全心全意听沈一寒的话,在这北岳她倒是还有些用处,却没想到她转身就背叛了沈一寒,成了刑隐的人,这样的人她留不得,也不敢留,所以对于兰桂儿的提议,她十分乐意。   其实沈木华有些想不清楚,按照叶疏的性子,被仁显帝看上了,她应当是十分开心的,毕竟仁显帝才是这北岳最有权势的人,若是得了仁显帝的喜爱,她便有可能成了这北岳后宫最有地位的女人。   沈木华微微低头,眼睛忽地亮了亮,虽然这个猜测有些大胆,但是这算是唯一的解释了。   叶疏怕是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只是那人是不是太子,沈木华还不敢肯定。   刑隐是个聪明人,他应当是不会这般不小心的,只怕这叶疏还是傻傻的以为那人便是北岳的太子。   “父皇让你今晚过去伺候,叶荷花槿,你们两个便去伺候叶疏梳妆打扮吧。”   沈木华没有想过救叶疏,这样的人若是不除,迟早成大患,这一次是死是活全凭她自己的造化了。   “不要,你们不要碰我。”花槿和叶荷还没有碰到叶疏,叶疏便忽地站起身来,胡乱的挥舞着,大叫。   沈木华对着花槿点了点头,花槿微微笑了一下,手起手落,叶疏便晕了过去。   处理了叶疏的事情,沈木华便有些乏了。   南泰皇宫,正值大选,寒文帝自登基以来后宫便只有皇后一人,因着圣武帝驾崩,寒文帝要为其守孝一年,本来早些日子便可以大选了的,寒文帝却偏生拖到了现在。无论时间,总之这对于朝中大臣是一个好机会,所有家里有适龄女儿的王公大臣便早早的盼着这个时候的来临。   瞧着下面站着的各色美女,沈一寒揉了揉自己的头,有些疲惫。   “太妃来了吗?”沈一寒开口。   身后没有响起小五的声音,沈一寒微微皱眉,睁开了眼睛,朝着身后望去。小五在不远处和另一个小太监说着什么,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沈一寒心里有些不悦,却也没有发作。抬眼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静太妃影子,沈一寒转向杨丹青:“派人去请静太妃了吗,怎么还没来。”   杨丹青的脸上挂着笑容,开口:“臣妾已经派人去请了,想来马上就要到了。”   沈一寒不愿多话,揉了揉自己的头,又微微闭上了眼睛。   小五走上前来:“皇上,公主殿下来信了。”   听到小五的话,沈一寒忽地坐起了身来,眼睛熠熠发光,连忙拿过了小五手中的信封,紧紧的握在手里。   “皇后,这里你便看着吧,朕还有些事情,就先离开了。”   杨丹青垂眼,朝着沈一寒的袖口的地方看了看,嘴角上扬:“皇上有事便去忙吧,臣妾会好好看着的。”   沈一寒努力的压抑着自己脸上激动的表情,匆匆的便朝着御书房赶。   “传秦珩。”沈一寒匆匆的进门,砰的一声便将小五关在了门外面,低沉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   小五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紧闭的门,差点就撞了上去。   沈一寒很想念沈木华,只是如今拿着这封信他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会在信里说些什么呢,她在北岳过得到底好不好,刑墨对她好不好,为什么会中毒呢,那毒对她的身子到底有没有什么影响,会不会……   沈一寒想着脸色就冷了下来,眼底藏着极大的痛苦。   沈一寒的手有些颤抖,脸上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悲痛的表情让他的脸看起来十分的扭曲。   她会不会怪我,会不会怨我,她会不会想要回来……   信纸渐渐的被沈一寒打开,所有的一切都展现在了他的面前,不是他想象中的白纸黑字,没有埋怨,没有想念,没有委屈,只有一朵简单勾勒的荷花。   沈一寒望着那朵荷花,久久没有动弹,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上,秦大人来了。”门外响起了小五的声音,沈一寒这才微微回过了神来,只见那荷花的几处竟然被晕染了开来。   沈一寒皱了皱眉,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小心翼翼的将信纸叠了起来,放到了一边。   “进来。”   “老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赐座。”   沈一寒不开口,秦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心里清楚沈一寒叫他来时问沈木华的情况,只是沈一寒不开口问,他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以前沈一寒和沈木华之间的谣言,虽说被沈一寒压了下来,宫里宫外的人却还是在私底下悄悄地传开了来。   “爱卿辛苦了。”沈一寒动了动身子,有些不自在的开口。   “老臣不敢。”秦珩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跪在地上,开口。   沈一寒摆了摆手,秦珩又站起了身子,座了下来。   “公主的毒可有大碍。”   “回皇上,公主的毒没有大碍,凶手已经抓到了。”   ……   秦珩说完这一句话,就又坐在那里愣愣的不开口了。沈一寒心里气极,却也一时不知道该责怪他什么。   “公主可有提起……提起北岳的什么人和事。”   听到沈一寒的问话,秦珩微微仰头,认真的想了想。   沈一寒看着秦珩,眼睛里闪闪发光,瞧着秦珩低下了头,沈一寒立马坐直了身子,将眼睛别到了另处。   “回皇上,公主并没有提到北岳,六皇子殿下很疼爱公主,公主应当很开心。”   啪,东西落地的声音。   秦珩身子抖了抖,连忙跪了下来:“老臣知罪,请皇上责罚。”秦珩嘴上虽是这般说着,心里却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你何错之有。”沈一寒开口,含着怒气。   “这……老臣愚昧,请皇上明示。”   沈一寒狠狠的瞪着跪在面前的人,竟然生出一阵无力感,秦珩没错,是他自己错了……    ☆、第三十二章,身世   叶疏别送到仁显帝那里三日就病亡了,这是仁显帝给的说辞,容不得沈木华不相信。   沈木华不知道她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兰桂儿来说,这件事情她会处理好,让沈木华别担心。   刑墨回来的时候正看到沈木华坐在那里,花槿则在旁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随她去吧。”沈木华轻声开口。   刑墨听了好一会儿,也知道花槿是在说什么了。叶疏死了,花朗念着以前的情分,想要留些她的东西,将来有机会送回到南泰去。   花槿说完,就要出门去,一转眼就看到了刑墨:“参见六皇子殿下。”   刑墨摆了摆手,花槿匆匆的就退了出去。   沈木华站起身来,看着刑墨,脸上浮现了丝丝笑意:“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刑墨上前几步,将沈木华搂在自己的怀里:“没什么事情就早些回来了,等两日我们就要搬出去。”   “嗯。”   “晚些时候我还要去书房处理一些事情,现在先陪你用膳?”刑墨拉着沈木华坐在一边,顺手拿起了沈木华绣的东西,细细端详。   这一次沈木华不是绣的荷花了:“怎么不绣荷花了。”   沈木华微微愣神,也顺手拿起了一个荷包:“如今荷花已经绣得像个样子,便想着换其他的东西试试。”   晚膳很快就布好了,刑墨和沈木华用完膳之后,刑墨拉着沈木华出去消了消食,又将她送回来屋子,这才去书房处理事情。   “主子,宁姑娘来了。”   听到声音,刑墨抬起头来,揉了揉自己的头,站起身来。   叶姝宁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刑墨一脸疲惫的样子,有些心疼,连忙将自己手中熬的汤放在了桌子上:“赶紧喝了,怎的每天都那么累。”   刑墨笑了笑,对叶姝宁的话不甚在意:“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吗,倒是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也不早点休息。”   门外,花槿端着托盘,看着盘里的汤,抿了抿唇,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烛火摇晃,花槿眼神微闪,还是敲了敲门。   “进来。”沈木华知道是花槿回来了,也没有抬头,直接开口问道:“怎样,他可是喝了那汤。”   “回公主,六皇子殿下喝了,他说他还要晚些回来,让公主先休息呢。”花槿笑了笑,走到沈木华身边,将她手中的书拿开,拉着她站起身来,将她推到了里屋。   沈木华无奈的笑了笑,因着她着实有些困了,便也没有过多推辞,知道刑墨喝了汤,她心里也放心了一些。   叶姝宁没有留多久,刑墨便吩咐手下的人将她送了回去,自己则是去了冷宫。   刑墨还记得那日他朝着仁显帝求情说,等他搬出府时也将红束一起带出去,仁显帝显然是有些记不得红束是谁了,最后还是刑墨解释了一番,他才记了起来。   仁显帝没有拒绝,说随他去。   只是刑墨没想到红束竟然不愿意跟着自己出宫。   刚才叶姝宁带话来说,红束想要见自己一面,刑墨这才匆匆的往冷宫方向赶去。   ……   刑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沈木华还是如以往一般,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感受到身后的人有些不对,沈木华清醒了许多:“怎么了。”   沈木华侧了侧身子,在黑夜中摸了摸刑墨的脸,他的脸极凉,身子也带着浓浓的寒气。   刑墨不说话,而是将自己的手收紧了几分,死死的抱着沈木华。   沈木华不知道这么一会儿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能感受到刑墨身上的不安,和悲伤。   “没事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沈木华一边轻声开口,双手也紧紧的抱着刑墨。   沈木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时她已经要昏昏欲睡了,刑墨的身子也暖和了起来,刑墨却突然开口了。   “木华。”   “嗯。”   “我怕……”   “怕什么。”   怕什么,刑墨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他的生母不是红束,而是当朝孝惠皇后,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他为什么要怕。   “木华,我今天才知道我的生母原来是孝惠皇后。”刑墨将自己的头埋在沈木华胸前,闷闷的开口说道。   本来沈木华还是迷迷糊糊的,一听到这话却是立马清醒了过来。   孝惠皇后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好,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刑墨有些不解,沈木华怎的就忽地坐起了身子:“怎么了?”   沈木华也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便笑了笑,又侧俯下了身子:“没事,只是有些惊讶,又想通了一些事情。”   “阿墨,你怨母后吗?”沈木华想着刑墨一时半会儿可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又想着孝惠皇后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便想要开导他一番。   “不怨,若不是如此,只怕我活不到今日。”刑墨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宫里的事情他都清楚,孝惠皇后那个性子,刑墨就算是有九条命怕也是没了。   “是……”   “是娘亲告诉我的,今日回来晚了就是去冷宫了。”刑墨叹了叹气,将今晚的事情告诉了沈木华。   “娘亲为何这个时候说与你听。”沈木华有些不解。   “母后娘家还有些许势力,怕是母后的意思,想助我们。”   “嗯。”沈木华轻声应道,思绪却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孝惠皇后的母家这些年虽然受到了刑隐的打压,但是势力却还是保存着的,要不然毫无所出的孝惠皇后也不能好好的坐着这个皇后的宝座了。   兰桂儿的意思却是能影响到仁显帝,但是仁显帝也不完全是傻子。心里还是清楚的。   “不早了,赶紧休息吧。”刑墨拍了拍沈木华的脑袋,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按了按,强迫着她睡觉。   他没打算瞒着沈木华,除了有关叶姝宁的事情,他将自己所有的势力都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他也不怕沈一寒知道,早在南泰的时候沈一寒怕是就有察觉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将沈木华嫁与自己。   沈一寒想要的是这个天下,他想要的又何尝不是这天下。   思及此,刑墨微微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沈木华,眼神晦暗不明。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刑墨只觉得自己心里一紧,面露痛苦之色。   “木华……”   刑墨轻声开口。   沈木华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便随意应了一声。   刑墨叹了叹气,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沈木华的头顶,这才睡了过去。   沈木华本就有每日去给孝惠皇后请安的习惯,如今知道孝惠皇后是刑墨的生母,她更是要常常过去请安了,想来这些年孝惠皇后对刑墨也是思恋得紧。   孝惠皇后看到沈木华来了,也十分的开心,她总想沈木华能多留一会儿,那就有可能等着刑墨来接她,那她就可以见到刑墨了。   只是沈木华每次都不愿多留,她心里清楚沈木华过来请安不过是因为她还是这北岳的皇后。   “母后,今日木华想在母后这里讨口饭吃,不知母后可嫌弃木华。”沈木华笑着,扶着孝惠皇后的手轻声开口。   孝惠皇后有些惊喜的看着沈木华,一连说了几个好。   两人走到屋里,正要坐下之时,孝惠皇后才开口问道:“不知道小六等会儿来不来,也好多备双碗筷。”   “自然是要来的,他可是早就想要来看母后了,奈何近日一直不得空。”   得了沈木华这样的话,孝惠皇后更是开心了起来,起身拉着一边的老嬷嬷不停的交代着等会儿要布些什么菜。   长春殿的情况沈木华是知道的,孝惠皇后要了这些东西怕是要出不少的银钱。   沈木华不是不想帮孝惠皇后,只是现在他们还没有在北岳皇宫站稳脚跟,就算是帮忙,只怕也只能帮到当下这一顿。   各种膳食都备好了的时候,刑墨才匆匆而来。这一次虽不是他第一次见孝惠皇后,但却是在知道孝惠皇后是他生母之后第一次见。   “母后进来可安好。”沈木华听到刑墨这般问道。   孝惠皇后有些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刑墨是在叫她,连忙拉着刑墨坐了下来。一顿饭用下来,孝惠皇后基本上都是在给刑墨和沈木华夹菜。   ……   午夜梦回,男子走在小道上,小道的两边飘着白色的花瓣,许是清晨,四处都是雾茫茫的,男子看不真切前面的路。   “我一定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等一切都安定了下来,等我们有了孩子,女孩子我就教她医术,男孩子你就教他治国之道,等他们长大了,我们就离开,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一辈子都在一起。”   “你放心,有太后的懿旨在,我不会有事的。”   女孩的声音在男子耳边响起,好熟悉的声音,他好像看到女子穿着白色长裙就站在不远处。   那是谁……   他匆匆赶了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是不是爱上她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忘了吗,我不是说过了,我们定然会有孩子,我要你给我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端午节快乐呀,美滋滋。 ☆、第三十三章,祸起   搬出府外的那天,天气很好,终于不用在宫里对着兰桂儿和仁显帝,沈木华的心里高兴,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   叶姝宁也来了,沈木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叶姝宁没了前些日子那般干净的笑容,整个人也变得忧愁了起来。   虽然在宫外的日子比较安宁,但是沈木华也不敢忘了宫里的事情。仁显帝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以前十天半个月还去上一次朝,如今却是一个月都没有去朝堂上了。   刑墨说仁显帝怕是要不行了。   天色渐渐的晚了下来,沈木华本是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备好了膳,却一直没有等到刑墨回来。   “花槿,你去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怎么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沈木华有些担心,现在他们走的每一步都是险象环生。   “是。”花槿了一声,转身飞快的就跑了出去。   越来越晚,刑墨还没有消息,就连花槿也还没有回来。沈木华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面上十分焦急,却也无计可施。   她只能先等花槿带回来消息,再想对策。   “公主,公主……”   花槿的人还没有出现在院子里,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沈木华也顾不得什么仪容,小跑着出去正好撞上花槿。   “发生什么事情了。”瞧着花槿要行礼,沈木华一把扶住她,急匆匆的开口问道。   花槿许是一直都在跑,刚停下来还一直喘着粗气。   叶荷端了一杯茶,递给花槿。花槿接了过来,快速的一口就喝了下去,这才将气喘匀了。   “公主,六皇子无事,是皇上看上了叶小姐的丫头,可是哪丫头不愿意,叶小姐非要护着她惹怒了皇上,如今要被送到山上的庙子里去,六皇子去送叶小姐了。”花槿不歇气的将自己打听到的一股脑全都说了,这才停下来喘了喘大气。   听到刑墨没事,沈木华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心思落了下来,沈木华才发觉自己有些饿了。   花朗瞧出了沈木华的心思,花朗连忙带着人将屋子里的饭菜撤了,又换上了热的膳食。   刑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沈木华挨不住困意,便靠在床边睡着了。   还没有进门的时候,刑墨就看到屋子里还是亮着的,进了屋才发现沈木华就这般靠在床边,身子上也没有盖什么东西。   虽是晚春了,入夜时天气还是有些凉的。沈木华的身子因着上一次受了伤,本来就极其不好,如今却是这般不爱护自己的身子。   思及此,刑墨不由得有些恼怒,心里不仅埋怨自己,也将叶荷花槿等人埋怨了一通。   刑墨上前,将沈木华轻轻的抱了起来,轻轻的帮她解开了外衫。   许是感觉到了不对,沈木华一把抓住了胸前的手,睁开眼睛,死死的望着面前的人。   沈木华眼中的戒备让刑墨愣了一愣,手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若是以前沈木华的眼中是不会这般的,可是经历了沈一寒,经历了刑诺的事情,她的心便不那么容易放开了。   刑墨忽地有些心疼沈木华,想要放弃了……   “你回来了。”看到是刑墨,沈木华瞬间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也拿开了,眼睛里的戒备也消失了不见。   看到沈木华已经那么信任自己了,刑墨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不知道自己在经营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会得到,亦或是会失去一些什么。   “回来了,怎么也不上床去睡,着凉了怎么办。”刑墨一边说着,一边将沈木华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   “你还没有用膳吧,厨房里还备着,让阿三去拿一下吧。”沈木华笑了笑,拉了拉被角,开口。   “没事,在宫里吃了一些。”   刑墨说着便吹了桌子上的蜡烛,脱了衣服便挤上了床,将沈木华抱在怀里。   “严重吗?”神木哈开口。   “还好,宁儿也没有什么危险,毕竟刑隐是真的很喜欢宁儿,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沈木华心里是有些羡慕叶姝宁的,刑隐不管怎样机关算尽,对她却是真心。明明知道她是刑墨的人,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宽容她,放任她。   不知为何,沈木华又想到了沈一寒。   来了北岳这般久,她似乎越来越不常想起沈一寒了。许是如今她还没有多大用处,所以沈一寒也像是将她忘了一般,除了那个南泰的使者,沈一寒便没了一点消息。   有时候沈木华也会想,要是刑墨失败了也好,能和他死在一起也不错,两人在奈何桥上再相约下一世也好。   那个时候她希望能先遇上刑墨,好好的爱他。再也不要遇上沈一寒,这样她就不会付出一丝一毫的感情。   没有听到沈木华答话,刑墨也不问,又自顾自的开口:“兰桂儿怕是在给父皇下毒,刑隐等不及了,又怕宁儿察觉什么便借着这个原有将宁儿送走,也算是护她安好。只是宁儿的那个丫鬟飞絮怕是有些不简单,只是如今我也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若是如此,我们也要着手准备了,万万不能让他占了先机。”   “嗯,这些事情交给我就好,你自己就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别让我担心就好了。”   “嗯。”沈木华听着刑墨的话,心里暖暖的。   烛火摇晃,窗户上倒映出若有若无的人影。   “你说的可属实。”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特意压抑着一般。   “主子,是娘娘身边的人亲自来说的,不会错的。”   “给我吧。”   跪在地上的人抬手举起了一块玉佩,递给了男子。   男子接了过来,细细的端详,笑着点了点头,又皱了皱了眉:“怎的约在这个地方。”   “主子,娘娘说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嗯。”男子点了点头,似乎很是赞成的样子。   “退下吧。”   “是。”   不过须臾,屋子就暗了下来。   北岳的形势越来越险峻,刑墨每日忙得都见不到人,因着刑墨担心沈木华的安全,便将阿三留在了宫里。   安生的日子没有过几日,宫里就传来了刑诺被废打入死牢的消息…… ☆、第三十四章,德妃   仁显三十年,五皇子刑诺欲对仁显帝爱妃兰桂儿意图不轨,被仁显帝当场撞破,将其除去宗籍,打入死牢,秋后处斩。   仁显帝震怒,气急攻心,身子越是不好了。现如今宫里主事的人便只剩下太子刑隐了。刑墨被留在了宫里,说是还有极其多的事情需要他帮忙处理。   叶姝宁来了清正寺已经有些日子了,寺庙的四处都被刑隐安排了人,她的身边便只有飞絮一人值得信任,阿一也在,但是他从来没有露过面,只刑墨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时候,他才会有一丝存在的痕迹。   清正寺离宫里不远,消息虽然有些闭塞,但是也还是能传过来的。   “怎么了飞絮,在这里不比得宫里,莫要如此没有规矩。”看到飞絮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叶姝宁微微皱了皱眉,开口说道。   “公主,五皇子被废要择日处死了。”   叶姝宁心中一怔,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般快。   刑诺虽然有些纨绔,但是对她还是算好的。   “飞絮,我要见太子殿下。”虽然希望渺茫,但是叶姝宁还是想试一下,她想要救刑诺,也算是这么多年的兄妹情分。   听到叶姝宁的话,飞絮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太子殿下那般冷血的人,怎么可能就这般放过五皇子呢。   但是飞絮知道,主子的命令只能听,不能质疑,是以,她匆匆的转身离开,去安排这件事情。   仁显帝受了刺激,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却是昏迷了三日还是没有醒。刑隐以刑诺以下犯上,不孝不忠之罪判了他的死刑。   朝堂上有些人反对,却也被刑隐很快的压了下去。   兰桂儿受了惊吓,又因为仁显帝的身子整日里都是哭哭啼啼的,更是加深了刑诺的罪孽,这般来,他倒是非死不可了。   刑诺的母妃是德妃,只是从刑诺开始上朝之后她便住进了佛堂,终日不问宫中之事,只是听说这后宫之人也没有谁敢亏待了那人去,她殿里的吃穿用度偏生是最好的。   所以听到德妃要见自己的时候,沈木华是有些惊讶的。   来接沈木华的人是孝惠皇后身边的老嬷嬷,沈木华有些不解,却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疑问。   “公主又进宫给母后请安吗。”   远远的,刑隐便朝着沈木华走了过来。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端庄秀气的女子,应当是他的太子妃了。   “太子吉祥,太子妃娘娘吉祥。”沈木华微微曲腿,行礼。   “公主何必如此多礼,刚才小六也进宫了,怎的你们两个没有一起走呀,改明儿我一定好好说说小六,对公主这般不好。”   沈木华微微低头,羞涩一笑:“不是阿墨的问题,只是我昨晚有些累了,今日便多睡了一会儿。”   刑隐瞧着沈木华的样子,眸光微闪,这才看到沈木华脖颈处一点暗紫。   那个痕迹代表着什么,刑隐心里很清楚。   确保刑隐看到了,这才抬起了头,对着刑隐明媚一笑:“还是太子殿下待太子妃娘娘好,这般爱护着娘娘,不似阿墨。”   沈木华说着,脸色绯红,似有些不好意思。反观太子妃,被说到这种私密事,脸上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反倒是面色惨白。   这宫里谁人不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成亲多年了,太子妃娘娘偏生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太子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碰过太子妃了。   只怕有朝一日太子真的登基了,这皇后之位也不会是太子妃的。   沈木华就是想气一下他们罢了,总之是刑隐主动开口问话的,她不过是如实回答,怎么也怪罪不到她身上。   刑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总不能说自己早早的便没有碰过太子妃了吧。   “母后怕是等久了,公主还是早些过去吧。”   “妾身就先行告退了。”沈木华微微一笑,低着头侧身离开了。   刑隐不会动孝惠皇后,相反还会对她好好的,这不是沈木华一进殿门就发现这长春殿多了一些人气,伺候的人多了不少。虽说这大半的人都是来监视孝惠皇后的,但是只怕这些监视的人也没有多上心。   甚至可能刑隐也没有多上心,毕竟孝惠皇后懦弱的性子早早的便深入人心了。   “母后,娘娘。”   沈木华被直接引进了内室,屋子里还坐着另一个妇人,虽是穿着宫女的衣服,周身的气度却不一般。   “是个聪明的丫头。”德妃转眼细细的打量着沈木华,半晌才低声开口。   “姐姐有什么事情交代就是,木华信得过。”   听到孝惠皇后开口,沈木华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两人一番,两人竟然长得有些相似。   “这个东西是给你和小墨的,只是本宫不方便见小墨,便只能交给你了。”德妃从袖口拿出了一个令牌似的东西,递给了沈木华。   沈木华伸手接了过来,细细端详着,却不知这是何物。   “这令牌是为我张家留的后路,如今交与小墨,助你们一臂之力。”   张家是孝惠皇后的母家,现在看来也是德妃的母家了。沈木华没想到,孝惠皇后和德妃竟然是姐妹。   “多谢……”   沈木华的话还没有说完,德妃就抬手打断了沈木华:“先别忙着谢我,我要你救小诺,我要他不伤一丝一毫,让他安宁的度过余生,若是失败了,这东西,你拿着也用不了。”   沈木华脸上的笑意忽地僵住了,救刑诺,还要让他不伤一丝一毫,着实是有些困难,只是这送上门的助力,她没有理由拒绝。   德妃许是看出了沈木华的为难:“太子心仪叶小姐,若是……”   “不行,木华,不能将宁儿牵扯进来。”德妃的话还没有说完,孝惠皇后忽地站起身来,打断了德妃。   沈木华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孝惠皇后,低下了头。   “罢了,如何做,全看你们自己,总之记得我的条件。”德妃说完,便站起了身来,出了门。   “木华,宁儿是太后娘娘疼爱的人,太后生前对我极好,我不愿因为这般便伤害了宁儿。”孝惠皇后拉着沈木华的手,似在解释。   “母后,木华明白,母后放心便是。”   不知为何,沈木华就是觉得孝惠皇后护着叶姝宁的原因不是那般,只是她一时也想不明白,便也不愿再想,匆匆的便离开了。   等着夜里刑墨回来之后,沈木华便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了刑墨。刑墨显然也有些高兴,只是怎么救刑诺倒成了一个问题。   凭着刑诺的脑子,能在宫里活到现在,也确实是……   “阿墨,我觉得只要将父皇救醒了,五皇子便不会出事。”沈木华不知道为何会有这般的想法,只是她瞧着德妃和孝惠皇后总觉得其中有一些关系。   这宫中没有人知道孝惠皇后和德妃是姐妹,或者是有人知道,却没有人敢说出口,最重要的是,沈木华觉得,兰桂儿和德妃有些相似。   “为何这般觉得。”刑墨也有些不解,开口问道。   “按理说五皇子这般以下犯上判秋后处斩也说得过去,只是你发现了吗,太子怕是急不可耐的就要杀了五皇子,秋后处斩的人怕是会被人掉包,太子的心思太过急切,着实让人生疑。”   刑墨点了点头,觉得沈木华的话有些道理。   再者,救醒了仁显帝也不会让救刑诺变得更难,索性试试,万一真如沈木华所说的那般,也算是极好的。   “院里的太医怕是都是太子的人,明日我便上朝请求贴出皇榜,寻求天下名医,我们便将叶荷大大方方的送过去。”   “嗯。”沈木华对叶荷的医术也是极其信任的,若是仁显帝真的是中了毒,想来叶荷出马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不早了,休息吧,你看你最近又瘦了。”刑墨笑着,借着窗外的月光捏了捏沈木华的脸,调笑般开口。   “还说我瘦,你不是也瘦了吗。”沈木华也学着刑墨的样子,捏了捏刑墨的脸。   刑墨也不恼,任凭着沈木华动作,只是自己的手还是紧紧的环住了沈木华的腰身。   沈木华也真的是累了,闹了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   “主子,主子……”   两人都才睡了没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阿三的声音,还有急促的敲门声。   刑墨睁开眼,轻轻抚了抚沈木华的后背,让她又睡了过去,这才轻轻的起身。   刑墨黑着脸,打开了门,看到了阿三,还有阿三身后急切的阿一。   “宁儿出事了?”一看到阿一,刑墨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主子,叶小姐去找太子殿下,救五皇子了,属下拦不住,再者又是太子殿下的人来接的,属下不敢现身。”   刑墨听着,脸越来越黑,也顾不得布置什么,换了衣服,就朝着刑隐的别院匆匆的赶去了。   叶姝宁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看着一边面带笑意的刑隐心里有些不安。   “宁儿,我为什么要放了他,这般我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反倒会落得个不孝的名声。”   ……    ☆、第三十五章,夜袭   叶姝宁有些着急,站起身来,朝着刑隐的方向又走了进步:“太子殿下在做些什么,以为宁儿不知道,虽说如今太子殿下将宁儿送走,宁儿却还是能有办法将这件事情大告天下,到时候太子殿下怕是也坐不安生这个位置。”   “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刑隐的脸色忽地变得狠厉了起来,突的站起身狠狠的掐着叶姝宁的脖子。   叶姝宁似有些不敢相信,怔怔地望着刑隐:“你要……杀我?”   看着叶姝宁的脸色变得苍白,刑隐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苦,手微微松了力气,却还是没有放开她:“叶姝宁,不过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你走吧,今日就当你没有来过。”   刑隐说着,忽地松了力道,叶姝宁站立不稳,摔到了地上。   “五哥哥是无辜的,你知道他根本威胁不到你的皇位,为何你还是不愿意放过他。”叶姝宁不愿就这般无功而返,又想到刚才刑隐居然想要杀了她,心里一阵悲痛,说话也带了一些哭腔。   刑隐背面而立,不愿将头转过来。   “只要他还活着,只要这北岳的皇宫还有其他皇子的存在,对我就是一种威胁。宁儿,不是我狠心,是你太过良善。”   听到刑隐这般说话,叶姝宁有些慌了,他的意思岂不是连刑墨也不会放过。   “你怎么变得如此狠心,难道皇位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明明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为何还要杀那么多人,连皇上伯伯也不放过,他是你的父亲呀。”   刑隐微微转身,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   突然,他蹲下身子,拦腰抱起了叶姝宁:“刚才给你离开的机会了,你却不要,如今却是走不了了。”   刑隐说着,就伸手抓着叶姝宁胸前的衣襟。   “啊……刑隐,你不是人。”   屋子里响起了叶姝宁的尖叫声,刑墨身子一动就要破门而入。   “主子。”阿三眉头紧紧的皱着,拉着刑墨,颇有些不赞同。   “阿一等会儿带着宁儿回清正寺,注意护她安全。”刑墨没有理会阿三,转头朝着阿一开口。   阿一还来不及答好,刑墨便进了屋子。   没有想象中的场景,刑隐只是抱着叶姝宁,捂着她的嘴,笑着看着门口的方向。   仁显三十年,四月初,太子刑隐在别院遇刺,凶手不明。   “木华,木华,娘亲好想你。”   远远地,沈木华就看到了静妃,她笑着,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意,嘴里还喊着沈木华的名字。   虽然这么多日子没见,但是静妃的面色却是比以往还要好了一些,沈木华看着这样的静妃,眼泪不停的落了下来,嘴角却是向上弯起,急匆匆的朝着静妃的方向走了过去。   明明静妃就在不远处,沈木华却觉得自己走了好久好久,静妃还越来越远,怎么也追不上。   “娘亲,你等等木华,娘亲……”沈木华加快了步子,追了上去,静妃却还是离得越来越远。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拌了沈木华一下,她只觉得脚一痛,就摔到了地上,当她再抬起头的时候静妃却已经不见了。   “娘亲,娘亲……”沈木华也顾不得脚上是不是痛了,慌慌张张的就要站起身来,四处找着静妃的身影。   只是她还没有走两步,耳边就响起了花槿的声音。   花槿是在叫她,叫她醒一醒……   沈木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花槿扑在她的床头,一脸的着急。   沈木华伸手,拖住了花槿的脸,也顾不得自己脸上冰凉,小心翼翼的帮着花槿擦了擦脸:“怎么哭了。”   “公主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奴婢有些吓着了。”花槿连忙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抹了去,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   沈木华怔了怔,好似这才反应过来那是在做梦。   “花槿,你想办法去打探一下静太妃在南泰的消息,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沈木华揉了揉自己的头,有些疲倦。   花槿答了一声,便匆匆的出去了。屋子里忽地安静了下来,沈木华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刑墨明明是在屋子里面的,为何却不见踪影。   许是因为梦里的事情,沈木华心里总是有些不放心,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心里被压得有些难受,沈木华坐起了身子,随意披了一件衣服在身上便起了身。推开窗户,已经是临近夏日了,月光越加的皎洁,视线也更加的明亮了。   远远的,沈木华就瞧见有两个黑衣人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   想到刑诺前些日子的事情,沈木华瞬间变警惕了起来,悄悄地移到了屏风后面。她的武功虽然算不得好,短时间的自保却还是可以的。   刑墨受了重伤,阿一护着叶姝宁回了清正寺,阿三带着刑墨回了六皇子府。除了这里,他们无处可去,若是刑隐搜来,刑墨不在府里,那这刺杀之罪便是落实了。   “别动。”沈木华手里拿着银钗,抵在阿三的脖颈处。   许是没想到沈木华会这般惊醒,阿三一时也有一些愣住了,须臾才反应了过来:“娘娘属下是阿三,主子受伤了。”   确认了是阿三的声音,沈木华这才放下了手中的钗子,连忙帮忙扶住了刑墨。   刑墨的伤有些严重,肩胛处有一大道口子,还不断的往外冒着血。   阿三去找叶荷了,沈木华虽说不懂医术,但是也跟着叶荷学了一丝半点,便想着先帮刑墨止血。   小心翼翼的剪开刑墨的衣服,狰狞的伤口赫然呈现在了沈木华的面前。   不知为何,沈木华瞧着刑墨这般样子,比当初自己受了伤还要心疼一些,眼睛不由得有些酸涩。   “瞧着伤口,若是再深几分怕是……怎的睡着了还能出这样的事儿。”沈木华心里担心,说话不由得也有些酸了。   刑墨没有完全昏迷,迷迷糊糊的好似听到了谁在说话,却又听得不甚清晰。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沈木华想着怕是叶荷他们来了,刚想起身开门,门便从外面打开了来。   叶姝宁看了一眼沈木华,微微点头,便急匆匆的朝着屋子里的刑墨走了去,身后还跟着一脸为难的阿一。   看着叶姝宁熟练的将自己包扎好了的地方拆了开来,沈木华这才想了起来,叶姝宁也是学医的,还医术高明。   “娘娘,叶小姐有些不放心主子,所以……”   阿一像是要解释什么,沈木华微微摆手,便朝着屋子里走去,想要帮一帮叶姝宁的忙。   叶姝宁听到沈木华走了过来的声音,微微转头看了沈木华一眼:“姝宁知道娘娘是好意,只是娘娘若是不懂医术便还是不要乱来的好,这样难免会耽误了。”   沈木华有些怔神,看到沾染了血迹的白纱布被扔到一边,才反应过来叶姝宁是在怪她。   阿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沈木华却开口了:“先收拾了吧,若是等会儿有人过来,倒是不好解释了。”   叶荷和阿三没有一会儿就来了,只是叶姝宁也不愿叶荷碰刑墨,沈木华也不勉强,便叫叶荷回去休息了。   沈木华吹熄了外室的蜡烛,唯又内室泛着淡淡的黄光,   今日之事沈木华虽然不是很清楚,却也能猜到一二,只怕等一会儿就要有人找上门了。   “娘娘,太子殿下来了,可是主子却还……”   阿一说着,又瞧了瞧床上躺着的刑墨,一脸的为难。   刑墨这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想要瞒过太子,沈木华眼神微闪,稍稍低下了头,心里有了主意……    ☆、第三十六章,苟且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沈木华拿着殷红的胭脂,在阿三的脸上轻轻抹了一番,闻着屋子里淡淡的血腥味,从一个小小的盒子里拿出了粉末状的东西,放在了熏香里面。   大门微微打开,沈木华探出半个脑袋,看到院子里站满了人,花槿和叶荷站在门口,拦着刑隐的样子,有些紧张,有些迷惑。   屋子里飘出浓郁的香味,刑隐皱了皱眉。   几人都没有说话,刑隐身后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走上前来:“太子殿下遇刺,有人瞧见刺客进了六皇子府,现下便只剩下这间屋子没有搜查了,想来六皇子妃是不会拒绝的吧。”   “我这里怎么会有刺客,太子殿下深夜却擅闯六皇子府,如今还要进妾身的屋子,莫不是六皇子觉得父皇身子微佯便不将父皇放在眼里了,这岂不是以下犯上?”   刑隐笑了笑:“公主殿下言重了,只是众人都瞧见那刺客进了这六皇子府,如今本宫也不过是想换小六一个清白。”   沈木华皱了皱眉,面色变白了几分。   刑隐知道刑墨受了重伤,此刻怕是还没有醒过来,手便放到了门环上,想要强制性的推门进去。   “太子殿下,若是今日这些人都进了妾身的屋子,妾身明日还有何颜面,若是太子殿下当真要进屋,也只能太子殿下一人进来。”   听到沈木华这么一说,刑隐也有些愣了。他一人进屋,岂不是更加说不清楚,对她的名誉更是有损。   刑隐还来不及多想,沈木华便微微侧身打开了门,刑隐侧身走了进来,花槿和叶荷也跟着进了屋子,便将大门关了起来。   屋子里,阿三跪在地上,沈木华也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花槿和叶荷有些不解,却还是跟在沈木华身后跪了下来。   刑隐看着刑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瞧着这四人跪在他的脚下,让他半步都移动不得。   “公主殿下这是何意?”   “太子殿下,木华与阿三两情相悦,做出此等苟且之事,还请太子殿下看在我们一片真心的份上,饶了阿三一命。”沈木华微微低头,低声开口。   刑隐的脸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般发展。   “太子殿下,全是阿三一人之过,只求太子殿下莫要怪罪公主。”   屋子里的香味十分的浓郁,刑隐闻着脑子渐渐的有些不清醒。   “屋子里可是迷香?”刑隐惊觉有些不对,连忙开口问道。   沈木华站起身来,走到一边,拿了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递到了刑隐的面前:“六皇子殿下虽然只会些拳脚功夫,但也是个大男人,妾身便将分量加大了一些,免得夜半是惊醒他。”   刑隐微微皱眉,以前的时候他确实是以为刑墨是不会武功的,但是在南泰的时候那些被杀了的暗卫,被送回来的耳朵,却让他不得不防。   再者,今晚的人,那身形确实是和刑墨差不多,再加上,除了刑墨,北岳上下,怕是没有谁会为了叶姝宁来得罪他了。   只是如今这个情形,刑隐也不知是真是假,按理说一个女人怕是不会用自己的贞洁来作假,更何况沈木华还是一国公主。   “不知寒文帝是否……”   “求太子殿下莫要将此事告知皇兄,若是皇兄知晓,定然会杀了木华的。”   刑隐皱眉……   “今后太子殿下若有什么需要木华帮助的地方,木华定然竭尽所能,只希望太子殿成就大业的时候,能放木华和阿三离开。”   刑隐一时没有说话,只定定的看着沈木华。   阿三是当年孝惠皇后派去保护红束的,后来他跟着刑墨去了南泰,那些暗处之人怕是阿三下的手。   今晚若是他真将此事闹大,若是刑墨真是凶手那边罢了,若他不是真的凶手,沈木华之事又定然会曝光。   他的皇位还不稳,南泰又虎视眈眈,只怕今晚只能先答应沈木华了。   “公主好自为之。”刑隐瞧了瞧沈木华,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转身离开了。   确认刑隐真的离开了,沈木华这才惊觉自己早已经是浑身的冷汗,身子也虚软得厉害。还是叶荷心细,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沈木华。   “属下该死,恳请娘娘赐属下一死。”阿三跪在地上,不愿起身。   “今日之事本是我的主意,你莫要放在心上。”沈木华的声音有些嘶哑,花槿熄了桌子上的熏香,便连忙给沈木华倒了茶水。   阿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跟着阿三一起跪在地上。   “叶小姐可安全送了回去。”   没有等阿一回答,沈木华便挥了挥手:“回去休息吧,怕是太子殿下还没有完全相信,阿三你便留下,宿在外室。”   沈木华说着,也不愿再上床歇息了,只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怔怔地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花槿和叶荷也没有离开,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静静的守着。   窗户没有来得及关上,半夜的风轻轻的吹了过来,花槿微微转头,朦朦胧胧好似看到被子的边角动了一下。   她心中一惊,再想着定眼看去,却没有丝毫的痕迹。   刑墨大概是寅时醒的,那时沈木华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身子上披着毯子,花槿和叶荷已经不见了踪影。   刑墨起身,皱了皱眉,走到外室,阿三已经不在了。这才又走到沈木华的身边,也顾不得身子上的伤,想要将沈木华抱回床上。   “你醒了,身子可是好一些了。”沈木华动了动,挣开了刑墨的怀抱,手轻轻的攀上了刑墨的肩胛处。   “我没事,昨晚可有发生什么事情。”刑墨摸了摸沈木华的头,虽说是在黑暗之中,刑墨也知道沈木华看到自己的神情,却还是满脸的担忧。   “昨晚的事情有些复杂,你莫要怪我。”许是受了凉,沈木华的声音越发的嘶哑。   刑墨将沈木华轻轻的揽在怀里,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怎么会怪她,他只希望若是将来有一朝一日真相大白,她莫要怪他。   仁显帝还没有醒,沈木华却担心刑隐按捺不住,便让刑墨派人去牢里暗中保护刑诺,果不其然,有人刺杀。   这一次的事情太子吃了暗亏,却是将德妃逼了出来。   德妃言:“本宫听闻木华公主身边叶荷医术了得,不如请她为圣上诊治一番。”   德妃是谁,宫中许多人都忘了,朝前很多大臣也忘了。只是这一次孝惠皇后也站了出来,表示支持德妃。   太子没有反对,叶荷便光明正大的帮着仁显帝诊治了。   太子找到沈木华,以那晚的交易,要求叶荷暗地害死仁显帝。沈木华不好推辞,便应了下来。   叶荷再一次想去诊治的时候,叶姝宁却回来了。   她一回来便将叶荷赶了出去,沈木华暗地里表示了对太子的歉意之情。   叶姝宁是孝惠皇后出面请回来的,是以太子也没有将这件事情和刑墨联想到一起。   仁显帝很快的就醒了过来,看到德妃的时候有些激动,连忙叫人放了还在牢里的刑诺。   因着德妃的出现,仁显帝的身子渐渐的好了起来,也不似往常不去上朝了,变得十分的勤政,而兰桂儿也被冷落到了一边。   在仁显帝的扶持下,刑诺在朝中的地位直逼刑隐。   鹬蚌相争,刑墨近日到落得清闲,每日就在府里陪着沈木华。叶姝宁也从清正寺搬了回来,只是她请旨住在了外面,没有再回到宫里去了。   沈木华也难得过了几天的清闲日子,刑隐没有来找她办事,她也落得清闲。   花槿带来了消息,说静太妃在南泰一切安好,让她不必担心。   仁显三十年,七月,盛夏,德妃遇刺身亡,仁显帝悲痛欲绝,不顾大臣反对,意欲该立五皇子刑诺为太子。   刑隐按捺不住,蓄意造反。   万事俱备,乱事之际,兰桂儿因为买凶杀害德妃被仁显帝处死。   乱棍打死兰桂儿的那天,沈木华也去了,往日风光的贵人早早的便不成人形了。得不到仁显帝的宠爱,宫中之人最是落井下石,再者刑隐也不断的折磨她,给她施加压力,她早就活得生不如死了。   沈木华看着那么粗的棍子,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身上,她却一声不吭。   仁显帝没有来,太子没有来,只有孝惠皇后和沈木华在。   沈木华数着,约莫第十二棍的时候,兰桂儿忽地嘤嘤的哭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   沈木华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只看到刑隐匆匆而过。   兰桂儿哭的声音越来越大,刑隐的身影却是越走越远,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没有一丝一毫要回头的意思。   反倒是太子身后的那个小太监超朝着这个方向跑了过来,看了一眼趴在凳子上已经鲜血淋漓的兰桂儿。   兰桂儿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珠,却是咧开嘴轻轻的笑了起来。   她以为,太子是派人来救她了。   只见小太监朝着孝惠皇后和沈木华请了安,转身朝着施刑的侍卫开口:“太子殿下说了,这女人太吵了些,不如拿些什么东西堵住了,还请各位大人快些,莫要污了皇后娘娘和六皇子妃的眼睛。”   沈木华看着兰桂儿的眼睛暗淡了下来,然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只用着剩余的力气,抬起了头,朝着刑隐离开的方向,怔怔地望着,直到最后她的头再也抬不起来了……    ☆、第三十七章,圆房      变数来得太快,现如今的形势对刑墨来说是太好不过了。   刑隐怀疑刑墨,却又没有明确的证据,如今刑诺才是他最大的敌人,是以他便总想着能拉拢刑墨。   刑墨也不拒绝,也不答应。   宫里一片混乱,六皇子府却是十分安宁。   八月的天气实属有些炎热,沈木华每日都是早早的便醒了,刑墨也不上朝,每天早上起来,便能看到他坐在不远处低着头,认真的看着书。   “醒了?”刑墨抬头,笑嘻嘻的看着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的沈木华。   沈木华翻了身子,也不开口,闷闷的答了一声嗯。   刑墨放下了手中的书,站起身来,走到床边,抱起了沈木华:“不早了,起来用膳了。”   沈木华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挣扎着从刑墨的怀里爬了起来。   刑墨陪着沈木华用了膳,两人又在院子里转了好一会儿,等着天上的太阳着实是有些晒人了,两人才进了屋子。   刑墨还是坐在不远处看书,沈木华有些无聊,也不愿刺绣,便靠在刑墨身边,跟着他一起看。   书有些无聊,沈木华看着看着就这般靠着刑墨睡着了。   刑墨将沈木华轻轻的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又细细的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主子,花槿来了。”阿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书房里,跪在刑墨的面前开口。   刑墨微微抬头,皱了皱眉:“让她进来吧。”   阿三不知道花槿和刑墨说了一些什么,只是花槿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那之后刑墨似乎变得开心了一些。   约莫临近傍晚的时候,刑墨忽的想要喝酒,阿三有些奇怪,刑墨今日的心情不错,怎么就忽的想要喝酒了。   阿三虽然心里疑惑,却没有问什么。   “布膳,再去将木华请过来。”刑墨又开口。   阿三面上有些无措,自从上次的事情,阿三便不太敢看到沈木华,他总觉得自己是做了什么以下犯上事情,都是沈木华心地善良才放过了他。   “怎么了”那日的事情,刑墨也是知道的,只是他的想法和沈木华一般,苟且之事本就是无中生有,又是沈木华的主意,自然是不能怪在阿三的身上。   “属下这就去。”阿三低下头,匆匆的离开了。   沈木华没有多想,带着花槿和叶荷就过来了。   刑墨拉着沈木华的手,挥退了花槿和叶荷二人。   “这是怎么了?”沈木华看到屋子里摆放着膳食,旁边还放着许多的酒,笑了笑开口问道。   “还记得我们在南泰喝酒的时候吗,有些怀念了,如今正是好时候。”刑墨笑着,开口。   沈木华也不推迟,只是在听到南泰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僵硬了须臾,转眼便恢复了寻常。   屋子里没有人,两人就自斟自饮,不时谈笑。   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事情,沈木华说着说着眼睛里便有了一些泪意。刑墨也有了六分醉,将沈木华揽在怀里,胡乱的吻着她的脸。   沈木华有些无措,连手都知道该放在哪里。   刑墨也没有什么经验,只是这些事情就像是男人天生的本领一般,他引着沈木华,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   “木华,我想要你”刑墨一边说着,一边将沈木华拦腰抱了起来。   沈木华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刑墨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脸红得厉害,身子也热得很。   只有刑墨的身子让她好受一点,所以她想要不停的靠近他。   “我热。”沈木华念叨着,一只手攀着刑墨,另一只手不停的拉扯着自己的衣服。   刑墨轻轻的笑着,气息有些不稳,手也不停的作怪。   阿三虽说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但是也知道不能进去扰了主子的好事,便是连屋子的里的剩饭剩菜也不敢进去收拾。   花槿和叶荷本想着沈木华要是喝醉了需要人伺候,匆匆的赶了过来,想要敲门进屋,却被阿三拦了下来。   叶荷问怎么了,阿三的脸涨得通红,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花槿和叶荷虽是姑娘家,在南泰的时候静太妃也是教了的,看到阿三这般样子,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叶荷心思重重,花槿面色苍白……   两人也不知道折腾到了什么时候,沈木华只觉得自己全身都酸软得厉害,甚至是连动也不愿意再动一下。   刑墨张罗着帮沈木华洗了身子,这才抱着她睡下了。   只是,两人刚刚睡着没有多久,屋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刑墨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屋外的敲门声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沈木华倒是丝毫没有受到门外敲门声的影响,以前沈木华是什么惊醒的,这些日子却是越发的心宽。想到沈木华原来越信赖自己,刑墨心里也高兴得厉害。   “宁儿出什么事情了。”刑墨一看到阿一站在阿三的身后,就知道是叶姝宁出了事情,便压低声音问道。   “主子,飞絮不见了,叶小姐有些着急,想让主子派人去找一下。”阿一低着头,不敢去看刑墨的表情。   刑墨皱着眉头,又看了看屋子里面,这才走了出来,将门小心翼翼的关了起来。   “阿三就在这里,别让花槿和叶荷扰了她,让她多休息会儿。”   “属下明白。”阿三低着头应道,便直直的站在那里,不再开口。   刑墨跟着阿一一起去了清正寺,叶姝宁应当是十分着急了,站在门口不停的走来走去。   “阿墨,你来了,飞絮不见了,怎么办,怎么办,她会不会出事呀。”远远的,叶姝宁就看到了刑墨,急忙的迎了上去。   刑墨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叹气,拉着叶姝宁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别着急,飞絮不会有事的”。   这别院内外明着有仁显帝的人,暗处有刑墨的人,飞絮若是真的被别人掳走,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是自己跟着那人离开的,或者是她就是自己离开了。   沈木华早早的便怀疑过飞絮可能是刑隐的人,只是那时刑墨也派人去查了,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再者,飞絮和叶姝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又是太后留给叶姝宁的,两人的感情自然是非同一般。是以,刑墨再没有实质证据之前,也不敢妄下定论。   “怎么会没事,已经五个时辰没有见到她了,她定是被别人带走了,若是,若是她被别人卖到那烟花之地……”叶姝宁的小脸急得通红,眼泪也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你别担心,我立马派人去找,这么一晚你怕是也没好好休息,现在睡一会儿好不好。”刑墨揽着叶姝宁,在她的耳边轻声开口。   叶姝宁真是一夜未眠,实在是憋不住才找了阿一去找刑墨,如今可以依靠的人来了,困意也便袭了上来。   “好。”叶姝宁答了一声,便靠着刑墨沉沉的睡了过去。   刑墨让阿一带着人去找飞絮,自己便在这里陪着叶姝宁。   沈木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的样子了,屋子不是熟悉的屋子,她的身子也酸软得厉害,刑墨也不在身边。   莫大的恐惧淹没了沈木华,也不知是什么情绪涌上心头,她望着摇晃的窗幔忽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等了好一会儿,沈木华才缓过了神来,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一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许是因着莫名的情绪,想到昨晚的疯狂,她竟也没有多少的羞涩。   昨晚过后,两人也算是真正的夫妻了,倒也了却了沈木华的一桩心事。   “花槿,叶荷。”沈木华动了动,想要撑起自己的身子,却发现全身都像是没有力气一般。   嘎吱的一声,门从外面打开了来。进来的不是花槿也不是叶荷,而是花郎。   “公主,花槿姐姐和叶荷姐姐都受了凉,身子有些不好,便教了奴婢前来伺候。”花郎说着,一步一步的靠近沈木华,脸颊绯红。   受凉只是小事,沈木华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倒是看到花郎这个样子,她忽的就笑了出来。   花郎伺候着沈木华更衣,看着沈木华身上四处青紫的痕迹,小脸变得越来越难看,刚才不好意思的绯红早早的便消失了。   沈木华不解,又有些担心,便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花郎微微抬头,看着沈木华,看着看着,忽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看到花朗竟然哭了,沈木华顿时就慌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受了什么委屈。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沈木华连忙伸手去帮着花郎擦掉脸上的眼泪,不停的问她怎么了。   花郎有些不好意思,也连忙抬起自己的手想要擦干自己脸上的眼泪,只是脸上还是气鼓鼓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沈木华还是有些不放心,不依不饶的问道。   花郎有些抽噎,一脸心疼的望着沈木华。   “公主在南泰的时候那般尊贵,在这里来却被六皇子殿下如此欺负,全身上下到处都是青紫,若是先帝和太妃娘娘见了定是十分心疼的。”   ……   沈木华愣愣的看着花郎,脸颊忽的变得绯红……    ☆、第三十八章,夺宫   啪的一声从屋子里传来,杨丹青站在门口,抬起来的手又顿了顿。   身后的一个小太监想来也是听到了屋子里的声音,又看到杨丹青犹豫的神情,便畏畏缩缩的,想要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去通报一声吧。”杨丹青转身,看着那个小太监。   “是……是,奴才现在就去通报。”小太监明显是被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沈一寒是个好皇帝,平日里也不会发这般大的脾气,只是他若是一发这般大的脾气,那便定是和身在北岳的沈木华有关了。   小太监刚刚靠近门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小五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微微低着头,杨丹青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不能推测事情到底严不严重。   “娘娘吉祥,皇上请皇后娘娘进去。”   杨丹青对着小五点了点头,抬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没有想象中的一片狼藉,想来是小五已经收拾好了。   “皇上吉祥。”杨丹青行礼。   沈一寒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起身:“何事”。   “臣妾熬了汤,皇上可要用一点。”杨丹青接过身后人手上端着的托盘,对着那人点了点头,小宫女会意,对着沈一寒和杨丹青行了礼便匆匆退下了。   沈一寒瞧着杨丹青,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也不答应,也不拒绝。   杨丹青心里有些紧张,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弓着身子一点一点的盛汤。   “今后不必这般,该过来的日子,朕都会过来的。”沈一寒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杨丹青拿着勺子的手一抖,眼眶酸涩,却是将眼泪憋住了,没有落下来。   沈一寒看着眼前盛好的汤,闭着眼睛往后靠在了凳子上,开口:“退下吧,朕过会儿再用。”   杨丹青咬了咬唇,想要开口,看到沈一寒这般样子,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恨恨的退下了。   确认杨丹青真的离开了,沈一寒这才睁开眼睛,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碗,皱了皱眉,开口叫了门外的小五。   “皇上。”   “赏你了。”   虽说沈一寒没有说是什么东西,但是小五一抬头便能看到那桌子上的汤碗,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连忙上前端起了碗,谢恩。   想着无事,小五便想先退下,哪料,沈一寒又开口了。   “小五,你说木华和刑墨圆房了,是真的吗。”   小五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心里止不住的发抖,他不知道沈一寒怎的又问到了这个问题。若是他答了是真的,沈一寒怕是又要发怒,若是他答了不是真的,沈一寒怕是又要治她一个欺君之罪。   “这……若是叶荷的消息无误,奴才猜想,便应当是真的了。”   “他们怎么就圆房了,沈木华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做这般亲密的事情。”小五听出沈一寒怕是没有和他说话,之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连忙跪安,匆匆的退了出去。   瞧着小五慌乱的样子,沈一寒忽的笑出了声来,笑得极为大声,笑到最后更是眼泪都落了出来。   他到底在怪沈木华一些什么,是他将她亲手送到了别人的手上,是他从小就开始计划着利用她,是他用静太妃威胁她,全都是他,全都是他对不住她。   可是如今他后悔了,在她穿这火红的嫁衣离开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只是,不是她不重要,不过是这江山更为重要。   ……   沈木华不知道该怎么给花郎解释,这种事情也着实是不好解释。   所以在刑墨回来的时候,只发现花郎看他的眼神总是有些不对,就像是他得罪了她一般。   “花郎这丫头今日怎么了。”刑墨一进门便看到了沈木华,耐不住性子就问出了口。   沈木华红了红脸:“没事,她就是觉得你欺负了我,在为我报不平呢。”   一听到沈木华这般说,刑墨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连忙凑了上去,看到沈木华脖颈处都有些青紫,也微微有些恼怒自己的粗鲁。   “是我粗鲁了,今后一定会……会轻一些的。”刑墨揽着沈木华,结结巴巴的开口。   沈木华本是轻笑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笑意慢慢的淡了下来……   飞絮一直都没有消息,刑隐的动静却是越来越大,刑诺的动静也不小,两人就是一触即发的状态。   刑墨坐在主位上,听着阿三禀报着近日的事情,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张家的兵力现如今怎么样了。”   “回主子,张家军已经集结好了,张大人的意思是这些兵力都是主子的,只是主子务必要保证五皇子的安危。”   “嗯,阿七到了南泰了吗。”刑墨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皱得更是紧了几分。   “若是她还没有……”没有等着阿三的回答,刑墨又想开口。   “回主子,阿七已经到了,现下已经进了宫。”刑墨犹豫的空间,阿三已经开口接过了话。   刑墨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一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几日让阿一好好看着叶小姐,等合适的时机便将她接进府里。”   “属下明白。”   孝惠皇后每日都守在仁显帝身边,沈木华本业是该经常进宫去侍奉左右的,只是近日宫中动荡不安,沈木华怕被刑隐抓了什么把柄,这般怕是对刑墨的计划也不好,便一直忍着没有进宫。   仁显帝终于醒了,只是按照太医所言,只怕那是回光返照。仁显帝的精神明显有些不好了,看到孝惠皇后不停地叫着她丹儿。   丹儿是德妃的名讳,孝惠皇后名青。   也不知道是因为仁显帝命不久矣还是因为他将她认作德妃,孝惠皇后拉着仁显帝的手,呜呜咽咽的哭着,眼泪不停地落了下来。   仁显帝有些着急,伸手不停的想要帮着孝惠皇后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最后更是温柔的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孝惠皇后也有些愣了,缓缓地抬起手,抱着仁显帝。   “丹儿……”   孝惠皇后哭着,却不敢开口,虽说她和德妃长相有七八分相似,声音却是极其不像的。   也不知道就这般抱了多久,久到仁显帝的身子都变凉了,孝惠皇后才一声哭出了声来。   仁显帝驾崩,沈木华说什么也是要进宫的,叶姝宁也来了。   孝惠皇后就呆呆的坐在那里,也不说话,也不哭。   沈木华有些担心,走了过去,坐在她的旁边,细声安慰。   “木华,皇上他从未那般抱过我。”孝惠皇后看了看叶姝宁,又看了刑墨,最后才将目光落到了沈木华的身上,开口说道。   沈木华从孝惠皇后的眼睛里没有看出来她对仁显帝有多么深的爱恋,只是作为一个女人,一辈子被别人当成了一个替身,还被自己的丈夫这般对待,想来就算是不爱,她也是极痛的,更何况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对仁显帝没有一丝的感情。   沈木华没有在宫里呆多久就准备离开了,刑墨带着叶姝宁,说是叶姝宁近日也会住在六皇子府。沈木华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叶姝宁是刑墨的人,最近宫里动荡不安,太子刑隐对叶姝宁还有非分之想,想来也只有六皇子府更为安全一些了。   三人坐在马车里,又都不开口说话,便只能听到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到了府上,沈木华回了主院,叶姝宁被人带到了西边的院子,刑墨便是又去了书房。   本来刑隐是可以顺利登基的,毕竟仁显帝的圣旨还没有昭告天下,但是刑诺却派人拿出了圣旨,说自己才是真正的下一任天子。   两人僵持不下,朝中之人各有风向。   刑隐是在仁显帝头七的那个晚上发兵的,刑诺得了消息,两放在宫中大动干戈。刑墨也出门了,他在东西两面都布置了兵力,宫门外也被他的人全部包围了,只等着宫里的人两败俱伤。   沈木华本以为六皇子府是最为安全的地方,却也没想到,刑隐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分出兵力来这里对付她们。   府里的人大多都会一些武功,阿一也在,再者还有花槿和叶荷,沈木华和叶姝宁被人掩护着,却也不难逃脱。   眼看一行人就要到刑墨兵力所在处,身后却忽的响起了飞絮的声音。   “小姐,求求你救救奴婢,小姐。”   叶姝宁一看到飞絮,整个人都慌了神,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要转身去救飞絮。   沈木华拉着她,对着她摇了摇头:“花槿和叶荷还有阿一都受伤了,我们没有能力去救她。”   叶姝宁有些激动,甩开了沈木华的手:“你怎么这般自私,若是花槿或者叶荷在他们手上,你难道会放弃她们?”   沈木华微怔,急忙又一次拉住了叶姝宁的手:“你相信我,我们不会不管飞絮的,只是现如今不行,前面不远处就是我们的人了,飞絮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   叶姝宁恼怒的看着沈木华,用尽自己的力气将她推开,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阿一有些着急,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就要追上去。   “不准去。”沈木华开口。   “娘娘。”阿一叫到,又要转身离开。   “这是命令,我们走!”   几人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叶姝宁恼怒的声音:“沈木华,没想到你是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   …… ☆、第三十九章,登基   花槿和叶荷都护着沈木华,沈木华没有受伤,但是一走到安全的地方,沈木华就抑制不住的晕了过去。   沈木华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叶荷花槿还有阿一都跪在床前,刑墨坐在床头,定定的望着她。   “怎么了?”沈木华撑起自己的身子,开口问道。   刑墨的身上有些血迹,头发也凌乱得厉害,就连脸上都还有一些血迹。   “你受伤了?”沈木华有些担心,忽的坐起身子,拉着刑墨想看看他身子上的伤。   刑墨也不说话,就这般望着她。   沈木华也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了,刑墨何时用过这般的眼神看过她,花槿和叶荷还有阿一又为何会跪在这里。   “你这是要质问我的意思?”沈木华将手拿开,坐回了床上。   “木华,你为何不救宁儿,她不会武功,如今落在了刑隐的手里,十分的危险。”刑墨倾身上前,用力的捏住沈木华的手。   沈木华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如今看来是刑墨胜了,刑隐挟持着叶姝宁逃跑了。   “我告诉她了,不能回去,可是她执意如此,我总不能带着他们一起回去送死吧。”   “飞絮是和她一起长大的,情分怎能一般,你若是和她一起回去若是能救出飞絮,宁儿也不会被抓走。”   沈木华看着刑墨,就这般仔细的望着他的,看着他的脸上满是着急,眼里尽是责怪,沈木华忽的发现有些不认识这般的刑墨了。   沈一寒也是,成功之时整个人就变了样子,为何,他们两个人都是这样。   为何她信赖的,依赖的,都在功成之后不要她了。   “你想要我怎么做。”沈木华垂下眼眸,不再看刑墨,开口问道。   刑墨只觉得自己心中一紧,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样的情况,若是他,也定然不会跟着回去救一个宫女的,只是……   “你好好休息吧。”刑墨交代了一声,便站起身来,离开了。   沈木华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花槿和叶荷已经去治疗了,屋子里只有花郎一个人守着她。   也不知道为何,沈木华现如今的脑子里总是回想起以前在南泰的事情。那时候她还小,总喜欢跟在沈一寒的身后,叫他带着自己做这样做那样。沈一寒疼爱她,从来不曾拒绝她。   “花郎”   “公主可是饿了,亦或是渴了,奴婢去……”一听到沈木华在叫自己,花郎忽的一下便站起身来,走到了沈木华的床边,开口问道。   沈木华打断了花郎的话,指了指一边的凳子,开口:“过来坐会儿吧,陪我聊一会儿天。”   花郎似有些无措,手在裙摆处捏了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的端了凳子坐在了沈木华的床边。   “花郎,你是从小便跟着皇兄的吗。”   听到沈木华问话,花郎身子抖了抖,连忙从凳子上跪到了地上:“公主饶命,奴婢不知公主的意思。”   沈木华叹了叹气:“花郎莫不以为我是傻的,在南泰的时候皇兄就经常叫你过去。”   “公主,奴婢……奴婢……那时太子殿下只是问了一些奴婢公主生活中的事情,奴婢虽然……却也不会害公主,请公主治罪。”   “起来吧,我没有想要治你的罪的意思,叶疏已经没了,若是你再出什么事情,他只怕又会派别的人到我身边,还不若将你留下来,再者……”   沈木华想说什么,又兀的摇了摇头,不愿再开口说话了。   “我累了,你去吧。”   沈木华闭着眼睛,听着门又关上的声音,这才又睁开了眼睛,看向门口的方向。   遭遇过背叛的人,怎的还会如此容易相信别人呢,只怕是她因着身边能信任的人不多了,才这般急切的想要信任更多的人吧。   刑墨一连几天都没有再出现,沈木华跟着大队一起回了宫,刑墨竟也不在宫里。沈木华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久了没有看到刑墨,便会想他了。   宫里的人都知道沈木华对着叶姝宁见死不救,而刑墨如今一直不在宫里,便是寻叶姝宁去了。   “公主,皇后娘娘要见你。”   沈木华回宫的第二天,孝惠皇后便要见沈木华。   想到上一次孝惠皇后对叶姝宁的喜爱,沈木华只带了花槿过去,若是真有什么事情,花槿学了功夫,就算是挨打也能受得住一些。   和以往不一样,这一次孝惠皇后不再是慈祥的看着她,没有我问她近日身子如何,没有问刑墨的情况,而是全程都冷着脸。   那种感觉就像是她晕了那么一段时间,醒来之后发现,所有的人都变了,变得不再是当初的模样。   沈木华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   “母后吉祥。”   孝惠皇后看着沈木华,有些不耐的摇了摇头:“坐下吧。”   沈木华低头不语,走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木华,虽说你是南泰的公主,但是你既然已经嫁给了阿墨,就是我北岳的六皇子妃,更是将来我北岳皇上的女人。宁儿和阿墨是自小的情谊,他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再者这后宫之中更是会进无数的女人,你又何必这般。”   孝惠皇后自顾自的说着,沈木华却忽的抬起了头,看向了孝惠皇后。   原来,叶姝宁和刑墨竟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那到底还是自己自作多情拆散了人家鸳鸯?   “公主。”花槿瞧着沈木华身子都在颤抖着,孝惠皇后却丝毫没有照顾着她情绪的意思,心里也十分的着急。   “宁儿心地善良,虽说有阿墨的庇护,却也难免受欺负,本以为你也是心底良善之人,还可以照看她几分,如今却是让我怎么放得下心来。”   沈木华眼眶有些微红,瞪着孝惠皇后,忽的笑出了声。   “沈木华!”孝惠皇后气急,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站起了身子。   沈木华也不理会,反倒是笑得更加的欢了。   花槿心里着急,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孝惠皇后本还想乘次机会好好为叶姝宁报一下仇,只见沈木华笑着笑着,嘴角流出丝丝血迹,身子也软绵绵的就要倒了下去。   花槿心里一惊,想到这已经是月末了,可是手里还没有得到解药……   “公主!”花槿冲上前去,扶住沈木华,看向了孝惠皇后,“娘娘,我们公主在南泰也是金枝玉叶,哪曾受过如此委屈,如今更是身子出了问题,若是我超皇上得知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看到花槿都露出了这般恶狠狠的表情,孝惠皇后也有些慌了,寒文帝对沈木华的疼爱,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   “来人,还不快去请太医。”   花槿却没有等到太医来,背着沈木华匆匆的就离开了长春殿。   “怎么了。”走到御花园的时候,刑墨便急匆匆的迎了上来。   花槿一看到刑墨脸色便变得不自然起来,看到刑墨伸手来要抱沈木华的时候,花槿还是放下了沈木华。   “怎么了。”刑墨面色有些不好,再一次问道。   “回六皇子殿下,公主的毒发了。”   刑墨目光闪了闪,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淡黄的小纸包,拿出了一颗白色的药丸,小心翼翼的给沈木华喂了下去。   看着刑墨抱起沈木华匆匆离去,花槿站在身后竟有些愣神,一时也忘了跟上去。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利用,却还是对她那般好……   沈一寒收到沈木华中毒的消息是在一月之后了,那时北岳皇宫刚刚经历内乱,东西一时也送不出来。   那毒叶荷也不知道是谁下的,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毒,也不知道该怎么解。沈一寒心里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刑墨登基,改年号为武墨,史称武墨帝,封南泰长公主沈木华为后,史称昭阳皇后。孝惠皇后尊为西太后,红束尊为东太后。   狭小的空间,四处都是封闭的,叶姝宁被关在这里已经一月有余了。   嘎吱,门口的方向传来的了声音,紧接着是刺眼的光亮,刑隐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刑墨登基了,沈木华成了昭阳皇后,他根本就不在乎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来救你,怎样,不如跟了我,我虽说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但是总有一日我会东山再起,到时候你就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听到刑墨登基了,沈木华成了皇后,叶姝宁心中一痛,双手也不自觉的紧紧握在了一起。   只是,她依旧转头对着刑隐开口:“你别想在这里挑拨离间,阿墨肯定四处在找我。”   “哦?是吗?这一月以来,你可见过我们离开此地,若是他真的有心找你,怎么会一直都没有丝毫的线索。叶姝宁,你承认吧,刑墨根本就不爱你,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只有我刑隐才是真的爱你。”   刑隐上前几步,将叶姝宁紧紧的搂在怀里,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白皙的脸颊。他的手顺着她的胸前,缓缓地滑下,一颗一颗的解开了她的扣子。   叶姝宁看着刑隐的动作,只感觉自己身子一凉,刑隐已经抱着她倒在了床上,俯身欺了上来…… ☆、第四十章,未亡   许良被任命为太傅,将来便是专门教养宫中皇子的。现如今宫中唯一的皇子年岁还不大,是以许良便没了多少事情整日里就在自己府里研究一下药物,练习一下武功,若是沈一寒派给他什么任务,他便听令去完成便是。   沈一寒对许良说不上是最信任,却也是极其信任的,却没想到自己这般信任的人,也会有背叛自己的一天。   小五来报,南泰的探子,因为搜查叶姝宁的下落,从而查到沈一堂竟然还活着。   许良正在院子里给自己的草药除草,沈一寒就站在他的背后静静的看着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良才转过身来,朝着沈一寒跪了下来:“皇上大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爱卿可有何事要向朕禀告。”沈一寒眼神微闪,开口问道。   许良低头,忽的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皇上所言何事,微臣着实无事禀报。”   听到许良死不认账,沈一寒有些发怒了,向前跨了几步,揪着许良胸前的衣服,恶狠狠的瞪着他。   “沈一堂不是服了你的□□吗,怎么现在他还在北岳活生生的蹦跶着。”   许良微微一愣,却是立马就恢复了以往的神情,也不急,也不恼,也不害怕。   “你说话呀!”沈一寒放开了许良胸前的衣服,却是掐住了他的脖颈,像是要将他置于死地。   “微臣无话可说。”许良垂下双眸,不再看沈一寒。   沈一寒放开了许良,笑了笑,又看了他几眼,转身朝着小五开口:“许太傅欺君罔上,本该即日处死,念在其为静太妃兄长,顾将其打入死牢,择日再审。”   ……   沈木华不知道自己为何一直都在中毒,就好像是她的身体里本来就藏着□□,只要一到时候就发作出来,还无处查起。   虽说她已经是这北岳的皇后了,可是她却很少见到刑墨,现如今他刚刚登基,朝纲不稳,又要分散精力去找叶姝宁,想来真的是极累的。   整个宫里的人都说沈木华蛇蝎心肠,对着叶姝宁见死不救,现如今两宫太后都对沈木华极其不喜。   说不伤心是假的,毕竟当初来到北岳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孝惠皇后和红束都给了她娘亲的感觉,如今却是仇人般。   “叶荷,花槿又不在宫里吗?”沈木华坐在院子里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看到叶荷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又没有看到花槿的身影,这才开口问道。   “回娘娘,花槿一早就出去了。”   叶荷走到沈木华身边,开口。   沈木华没有再问什么,而是盯着前方,有些出神。自从她当了皇后之后,花槿就变得不正常了,整日都不在宫里,是不是眼里还露出哀怨之感,甚至沈木华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对自己的怨恨。   什么时候只会笑的花槿,也变了样子。   叶姝宁有消息了,这又是后一个月的事情,沈木华不清楚事情的始末,只觉得刑隐也还有些本事,竟然将人藏了两个月之久,都没有被刑墨发现。   出人意外的是,刑墨没有继续追查,而是来了长春殿,沈木华这是这两月以来第七次看到刑墨。   沈木华上前,行礼。   刑墨扶起沈木华,却是撇开眼,不愿去看她。   “木华,宁儿有消息了。”   这是刑墨对沈木华说的第一句话,听到刑墨这般说话,沈木华微微垂眼,心里有些苦涩。   “怎么,皇上是想让我自请下堂,好给叶小姐腾位置?”沈木华笑着,抬头,看着刑墨,讽刺般的开口。   刑墨微微皱眉,他也听到后宫中一些风言风语,却没想到已经让沈木华误会至此。他是和叶姝宁一起长大,只是那是孩时的情谊,哪里生得出多么深厚的男女之情。   “木华,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皇上今日来所谓何事?”沈木华抬眼,看着刑墨。   刑墨,我对你的信任本就不多,如今你莫要将这一些信任都耗尽了……   “刑隐想见你。”   刑墨开口,沈木华抬眼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刑隐怎么会想见自己,若不是他现在还想着当初那一点事情来威胁自己。   “什么时候。”   “今天。”刑墨总是低着头,撇开眼,不看沈木华。   沈木华心里直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总归有人看着,怎么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几人约的地方是一家小酒楼,刑墨没有带多少人,只带了阿三和阿一,沈木华也只带了花槿和叶荷,想来是刑隐要求不能带那么多人。   屋子里只有刑隐和叶姝宁,有些日子不见了,叶姝宁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脸上没了丝毫的生气,目光暗淡,就是看向刑墨,她的目光也没有丝毫的涟漪。   刑隐倒是没有多少变化,还是那般样子,脸上还是笑吟吟的,只是眼底的怨恨怎么也藏不住,想来他当时也是没有料到刑墨会有那么多的兵力。   “我只想见公主一个人。”刑隐看着身后跟着刑墨,笑了笑,意味不明的开口。   沈木华微怔,脸色有些不好看。   刑墨看了看刑隐,又看了看沈木华,脸色有些不好。   “不知道……今日所谓何事。”沈木华开口。   “我只想见公主。”刑隐也不看刑墨,反倒是看着叶姝宁,轻轻的抬起了她的下巴,笑得轻佻。   刑墨看着叶姝宁丝毫不反抗,心里有些怒气,面上也有些愧疚。   虽说沈木华一直觉得自己没错,只是看着叶姝宁这个样子,沈木华心里也始终有些难受。   “出去吧。”沈木华开口。   刑墨有些无措,手心冒出了冷汗,紧紧的握了握沈木华的手。   “出去吧。”沈木华也不愿看刑墨,淡淡的开口。   刑墨张了张嘴,看了身后的阿三一眼,阿三点了点头,刑墨才恋恋不舍放开了沈木华的手。   “你既然见到了木华,那便将宁儿放了吧。”刑墨没有离开,而是转眼看着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叶姝宁。   “你放心,我等会自然会放了宁儿的,屋子外那么多的人,我还能带着宁儿离开不成。”   刑墨面色无异,眼神却有些闪烁。既然刑隐都已经开口说了,刑墨也不好狡辩些什么,再握了握沈木华的手退了出去。   花槿和叶荷也很不放心,但是看到刑墨退了出去,也不好待在屋子里,看了看沈木华,一脸忧心的退了出去。   “木华,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沈木华开口,坐到了刑隐的对面。   “今日不是我想见你。”   ……    ☆、第四十一章,心凉   沈木华看到叶姝宁眼神迷离,昏睡了过去,暗处走出了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沈木华望着他,只觉得那人身段竟是十分的眼熟。   屋子里久久没有动静,刑墨等在屋子外面心里有些着急。   阿三看到刑墨传过来的眼神,心下明了,点了点头,准备去屋顶上偷窥一二。   “主……主子。”阿三惊慌的声音在屋顶响起,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刑墨的面前。   刑墨心中一惊,踹开了门,只见到叶姝宁趴在桌子上,沈木华和刑隐都已经不见了身影。刑墨的双手死死的捏在一起,控制不住踹翻了一根凳子。   “带叶小姐回宫,剩下的人都给我去找皇后娘娘,注意,莫要走漏风声。”   ……   今日是十五,沈一寒批了奏折,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便想着早些过去未央宫,也好看看小皇子的情况。   却没想到走到半路的时候,探子忽的传回消息,沈木华被刑隐,如今下落不明。   “还不快派人去找。”沈一寒心里着急,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办法,这个时候除了去找,他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静太妃本是为了许良的事情而来,还没有走到沈一寒面前却听到了沈木华的消息,一口大气没有喘过来,便晕了过去。   沈一寒本是打算回御书房,就看到不远处静太妃晕了过去,连忙吩咐人将她送回了宫,又安排好了太医,这才离开。   杨丹青本是盼着沈一寒来的,等了许久也只等到了沈一寒身边的小太监,说沈一寒今日不会来了。   “主子,花槿求见。”阿三实在是拗不过花槿了,只好敲了敲门,询问刑墨的意思。   刑墨抬起头来,眼底布满血丝。   “让她进来。”   “奴婢参见皇上。”   “你有何事。”刑墨本是不想见花槿,又想着她怎么也是沈木华身边的人,说不定能有什么办法找到她也不一定。   “皇上是故意的,故意让他们带走公主。”花槿跪在地上,低着头开口。   刑墨心中一紧,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来,面色惨白:“放肆,胡说八道。”   “皇上明明知道而沈一堂和刑隐勾结,却还是带着公主去见他们,不就是想利用公主让沈一堂他们和南泰皇帝鹬蚌相争吗。”   刑墨双眼更是红了起来,跨到花槿身边,紧紧的掐着她:“你以为你是木华的人,我就不敢杀你了。”   “奴婢什么时候是公主的人,以前奴婢是南泰皇帝的人,如今却是皇上你的人,难道皇上这是不想要我了?”花槿面上带着笑意,缓缓开口。   刑墨的手忽的一抖,将花槿摔倒了地上。   “你今日来究竟所为何事。”刑墨揉了揉脑袋,一脸的疲惫。   “沈一堂对公主是真的好,就如同亲生妹妹一般,皇上若想做,便放心去做就是,公主不会有危险的。”花槿垂下头,轻声说着,眼睛里却含着泪意。   “叶小姐醒了吗。”   “回皇上,叶小姐只是睡着了,等时辰到了自然就醒了。”   “退下吧。”   “奴婢告退。”   阿三不知道自家主子和花槿说了一些什么,他总觉得花槿是哭了。   花槿从屋子里冲了出去,也不知道自己冲到了什么地方,蹲下身子,抱着自己的双腿,哭得撕心裂肺。   她从小的时候就被家里人抛弃了,后来她遇到了沈一寒,他将她带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有人教她武功。   后来她被告知要被送到另一个人的身边,她那时不过八岁,不知何为舍不得,后来她被送到了沈木华的身边。   她虽说和沈木华一起长大,可是她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是沈一寒的人。   这么多年,唯有沈木华对她最是好,可是她从来没有一刻真心对过她。   如今,她却又为了另一个男人背叛她。   她爱刑墨,真的很爱他。   “花槿姐姐,你别哭,公主一定会没事的。”身后传来了花郎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双白皙的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花槿顺着花郎的力道站起身来,她转眼看着花郎,看着她脸上不加掩饰的着急,撇开了眼睛,开口:“花郎,公主若是回来了,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公主。”   花郎觉得花槿这话有些奇怪,她坚信公主一定会安全回来的,那个时候她们不是还可以一起照顾公主吗。   “叶小姐醒了吗。”   还没有等花郎开口,花槿就紧接着开口了。   “醒了,只是……”花郎说着,脸色有些不好看。   “怎么了。”   “叶小姐有了……身孕”。   想到花槿说的话,刑墨心里还是微微放下了心。再者刚才探子已经证实了沈一堂确实是和刑隐勾搭在了一起,若不是如此,刑墨也不会找了叶姝宁一月有余也没有丝毫的消息。   是以,刑墨微微安了心,便想着去看叶姝宁。   叶姝宁已经醒了,孝惠太后和红束都在屋子里,两人分坐两边,叶姝宁只呆呆的坐在那里,眼神呆滞,也不开口说话。   刑墨皱了皱眉,走上前去。   “母后。”刑墨开口。   “阿墨,你好好照顾宁儿,我们就先行离开了。”孝惠太后开口,拉着红束的手,两人一同离开了。   刑墨上前。   叶姝宁却被吓的忽的一退,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宁儿,你怎么了。”刑墨心中有些不安,坐到了叶姝宁的身边,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叶姝宁转头,呆呆的看着刑墨,忽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刑墨的身上,紧紧的抱住了他。   “阿墨救我,你救救我,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为什么。”叶姝宁哭着,双手死死的抠着刑墨的后背,“你怎么这般无情,你可知你在洞房花烛,我却在被人糟蹋,你怎么这般对我,你为什么……”   刑墨只觉得心里一跳,他以为刑隐那般爱叶姝宁,怎么也不会伤害她,却没想到他做出了这般禽兽不如的事情。   “宁儿,我没有,我一直都在找你,只是……我怎么会不管你,我怎么会。”刑墨抱着叶姝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轻的安慰着。   ……   沈木华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她只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沈一堂。   “木华。”   熟悉的声音传来,沈木华看着沈一堂从门外走来,离她越来越近。看着他没了以往的意气风发,浑身的狼狈,眼泪忽的就流了下来,开口叫到:“二哥……” ☆、第四十二章,身孕   刑墨也不知道叶姝宁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许是哭累了。刑墨想将叶姝宁轻轻的放到床上,奈何他的身子一动,叶姝宁却将他抱得更加的紧了。   刑墨无奈,想着今晚便这般抱着她睡了也就是了。   只是门口忽的响起了敲门声,刑墨想开口,又怕扰着叶姝宁。门外的人似乎没有一点自觉性,还是在不停的敲着,反倒是越来越急。   刑墨将叶姝宁放在床上,又拍了她好久才得以脱身。   门口的人是阿三,他的脸上一片急色,即使是看到刑墨的面色有些不好,也没有丝毫觉得自己做得不妥。   “什么事这么急。”   “主子,静太妃……静太妃去了。”   刑墨觉得是自己没有听清楚,他不是已经传令下去让阿七不要动静太妃了吗,怎么……   “是阿七下的手?”刑墨伸手扶着门框,有些站立不稳。   “请主子饶阿七一命,她也是为了主子的大业着想。”阿三跪在地上,开口请求到。   刑墨没有开口,脑海里却是想起了在南泰时的日子,静太妃对他很好,总是有意无意的吩咐着宫里的人照顾他,若不是静太妃,他在南泰做事也没有那般顺利。   “主子,公主不会知道的,阿七定然做得干净,公主只会以为是南泰皇帝下的手,还请主子看在阿七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她一命。”   “退下吧。”刑墨只觉得自己脑子混混沌沌的,挥了挥手让阿□□下,自己则是摇摇晃晃的朝着安南殿走去。   这个宫里这般大,却只有安南殿有沈木华的味道。   沈一寒正在为找沈木华忙得焦头烂额,却没想到传来了静太妃薨了的消息。   “皇上,节哀。”看到沈一寒身形一晃就要倒了下去,小五连忙扶住了沈一寒,低着头轻声开口。   “有公主的消息了吗。”沈一寒闭着眼睛,站直了身子,开口问道。   “回皇上,探子寻了北岳的人,只是北岳的人像是只做声势,却没有真的要找公主的意思,现下我们的已经有了公主的线索,是朝着北岳来的。”   沈一寒朝着小五挥了挥手,转身面色忽的变得惨白。   静太妃薨了,静太妃薨了……   太医言,静太妃这些日子思虑过重,身子本就不好,这一次是有人在药里加了东西,让静太妃猝死。   沈一寒震怒,命人一定要查出加害静太妃的凶手。   “让我们的人按兵不动,等着公主进了北岳边境,便派人救公主,记得,朕要公主毫发未损。”沈一寒一边张罗着静太妃的葬礼,一边还要关心沈木华的安危,一时也有些吃不消。   看着沈一寒日渐消瘦,小五心里着实着急。   刑墨刚刚登基,根基不稳,刑隐还有一些残余势力,又和沈一堂合作,想用沈木华向沈一寒借兵。   沈木华知道他们的目的的时候只觉得他们有些好笑,对于沈一寒来说她什么都不是,但是沈木华又觉得沈一寒是会借兵给刑隐的,毕竟刑隐和刑墨鹬蚌相争,对他来说是极其有利的。   “这些日子可还好。”沈一堂端着托盘,将盘中的饭菜一一端了出来,微微抬眼看着沈木华,开口问道。   “还好。”沈木华轻笑,也不拘束,拿着筷子就吃了起来。   “大约还有十日的路程就要到北岳了,到时候怕是他会派人来救你,你只管注意自己安危,其他的事情不用管。”沈一堂一边沈木华夹菜,一边开口。   沈木华嗤笑,抬眼看着沈一堂:“外人不知道我和沈一寒的关系,莫不是你还不知道,只怕他派人来不是来救我的,只是想用我给阿墨一个下马威而已。”   沈一堂也笑,看着沈木华略显苍白的脸色,心中却是隐隐作痛。明明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公主,如今却是被所有人利用。   “阿墨?木华莫不是真的喜欢上刑墨了。”   “他是我的夫君,他对我也好,我自然是喜欢他的。”许是说道刑墨,沈木华的脸上出现了怀恋的表情,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意。   “你没有陪着叶姝宁回来,他难道没有怪你,这么久了,都没有人来救你,你以为他真的是找不到我们的踪迹,你以为他在南泰的时候只是陪着你在凌墨宫下棋。”   沈木华看着沈一堂,他的脸上明明是温柔的,还宠溺的摸着沈木华的头,只是沈木华却觉得这个时候的沈一堂却是如此的残忍,她从未觉得沈一堂这般残忍。   “可是……我才开始信任他,才开始依赖他。”沈木华低着头,轻声开口。   沈一堂叹了叹气,轻轻的将沈木华抱在怀里:“你怪我曾经挟持你也好,怪我曾经嫁祸你也好,怪我一心想与沈一寒争皇位也好,我却始终是你的哥哥,我从未想过伤害你,有些时候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沈木华听着沈一堂说话,想到以往种种,眼泪不争气的就流了下来。   “你相信我,就算是没有那封书信,沈一寒也还是会将你推出去,从小,他便没有真心待过你。”沈一堂轻轻的拍着沈木华的后背,一字一句的说道。   即使知道是事实,即使沈木华心中早早的就明了,这个时候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曾经沈一寒是她信任依赖的人,可是他为了能统一天下将她推了出去,刑墨也是她信任的人,可是如今种种却让沈木华开始怀疑刑墨以往表现出来的爱慕。   许是因为在宠爱中长大,沈木华竟忘了自己面对的人都是皇子皇孙,每一个人其实都在演戏。   “好好休息吧,你有了身子,莫要多想,伤了脑子。”沈一堂从袖口中拿出帕子,轻轻的帮着沈木华擦眼泪。   听到沈一堂的话,沈木华却是抬起了头,诧异的望着沈一堂。   沈一堂轻笑,捏了捏沈木华的脸:“怎么,还不知道自己要放娘亲了吗。”   “二哥的意思是我的肚子里有了孩子……吗?”沈木华拉着沈一堂的手,有些不敢置信。   “两个月了,自己好好养着,我从外面找了个小丫鬟来照顾你,等会该就到了。”   沈一堂已经离开了,沈木华却还是呆呆的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   寒文二年,静太妃薨,当朝皇后杨丹青被查出与此事有关,寒文帝震怒。   沈一寒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会和杨丹青有关,毕竟杨丹青和静太妃没有丝毫的恩怨,为何她要对静太妃下手。   啪的一声,沈一寒扇在了杨丹青的脸上。奶娘跪在一边瑟瑟发抖,怀里的小皇子吓得哇哇大哭。沈一寒听着心里更是烦躁,转身朝着奶娘就吼了一声:“出去。”   “是……是……”奶娘砰砰的磕了头,抱着小皇子急匆匆的便出了门。   沈一寒转眼,看着杨丹青捂着脸,瘫软在地上。   杨丹青也在哭,沈一寒却是没有丝毫要怜香惜玉的意思,上前几步,揪着杨丹青的衣襟,恶狠狠的盯着她:“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皇上,臣妾没有做过,皇上为何非要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加之臣妾之身。”杨丹青不惧沈一寒,直直的回望他。   沈一寒轻哼一声:“你以为朕没有证据。”沈一寒说着便扔了一个小小的黄色纸包在杨丹青的面前。   杨丹青表情微变,却还是没有承认的意思。   “皇上不若想想,静太妃若是去了,对谁的好处最大,想来这对臣妾一点都没有好处的事情,臣妾也不会傻到这个地步。”    ☆、第四十三章,病重   刚刚进入北岳边境,沈木华就感觉到了一股浓厚的悲伤气息,就像是整个城都是死气沉沉的。   沈一堂先知道静太妃薨了的消息,只是他不敢告诉沈木华,更是以沈木华有了身子不便外出将她困在了屋子里。   新来的小丫鬟是个活泼的性子,她不知道沈木华的身份,也不知道这北岳的静太妃和沈木华有什么关系。虽然沈一堂告诫过她不能在沈木华的面前嚼舌根,但是沈木华逼问,她也就半推半就的说了出来。   沈一堂正和刑隐在屋子里商量事情,却听到院子里吵吵闹闹的。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皱了皱眉,起身出了门。   沈木华扑倒沈一堂的身上,抓着他的袖口,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沈一寒抱着沈木华,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小丫头。   “怎么了,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般莽撞。”沈一堂揽着沈木华的肩,尽力压下自己心里的担忧,轻声开口。   沈木华抬眼,望着沈一堂:“我娘亲……娘亲是不是……是不是……去了……”   沈一堂撇开眼睛,紧紧的将她抱进的怀里:“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有沈一寒,还有刑墨,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我娘亲是不是去了。”沈木华听不到沈一堂在说些什么,她只想知道自己的娘亲是不是去了,明明她还那般年轻,怎么会这般就去了。   沈木华哭着,哭着,身子也不知怎么的就瘫软了下去。   沈一堂拦腰抱起沈木华,将她轻轻的放在了床上,刑隐则是亲自请太医去了。   沈木华的身子里有两种毒,一种是十年前就种下的,一种则是两年前种下的。沈一堂明明是猜想到了的,只是听到大夫这般说,他的心里还是钝痛。   “可有解法。”沈一堂开口问。   “种毒之人定然是想控制中毒之人,这解药老夫这里着实是没有的,如今之际这其中一种□□怕是要发作了,老夫只能尽力控制住毒性,公子还是快些带这姑娘找到那种毒之人吧,否则怕是一尸两命。”   沈一堂还来不及再问些什么,那大夫却是背着药箱离开了。   沈木华昏昏沉沉的睡了也不知道多久,她做了好多好多的梦,梦到了静妃,梦到沈一寒,梦到沈一堂,梦到刑墨,还有花槿和叶荷,还有花朗。   老大夫是这边境有名的大夫,这城中之人谁敢不敬他两分,虽说他知道这行人是身份不凡的,但是按照他的脾性也定是毫不畏惧的。眼看那屋子里的男人要逼问他,或许按照一般贵人的脾性,还要威胁他,所以他根本毫不犹豫的就转身离开。   只是他没想到才走出大门没有多远,就被人拖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那人穿着夜行衣,手里拿着剑。   老大夫看了看那剑,又看了看那黑衣人,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捋了捋胡子,这才开口:“这位公子可是受伤了,请随老夫回医馆吧。”   老大夫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黑衣人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剑抵在老大夫的脖颈上。   老大夫笑,伸手轻轻的推了推那剑:“年轻人莫要如此冲动,有何事说便是,老夫不想死,自然是如实相告。”   “这屋子里是谁病了,又是何病,可是严重。”   老大夫听着意味不明的忘了黑衣人一眼,脸上带着笑意:“小伙子莫不是喜欢人家姑娘,可惜哟,人家姑娘已经有了丈夫,连孩子都有了。”   听到老大夫的话,黑衣人身子一怔,眼神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嘿嘿,只是这姑娘身中两种剧毒,若是找不到治根的解药,凭着每三个月的续解,怕是也命不久矣,小伙子还是去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好好过日子吧。”老大夫挥了挥手,拨开黑衣人的剑,大步离开了。   黑衣人也没有继续去纠缠他,飞身离开了。   昏暗的屋子里,沈一寒坐在凳子上,微微闭眼,却不敢睡了过去。   门口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沈一寒忽的坐起身来,急匆匆的跑去开了门:“怎么样了,公主可是知道了此事。”   “回皇上,公主殿下已经知道了,只是公主殿下已经有了身孕,据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晕了过去。”   沈一寒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反倒是觉得自己心里压得越来越重。   “主子,这是叶荷送来的。”小五不忍看沈一寒的表情,又将手中的信递给了沈一寒。   沈一寒接过信,也不开口,转身进了屋子。   信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花槿叛变了……   寒文帝病重,罢朝。   得到了沈木华有了身孕的消息,刑墨再也坐不住了。他一开始的打算本是让刑隐带着沈木华回了南泰,让阿七将静太妃的死嫁祸在沈一寒的身上,借此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让沈木华真心帮着自己。   这样的主意他甚至是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打算了,只是也不知道为何,越到后来,越多的东西不受控制了。   他不想杀了静太妃,不想沈木华回到南泰,不想沈木华受伤,想她好好的留在自己的身边。   他知道沈一寒在沈木华很小的时候就给她种了□□,除了静太妃,那□□也是威胁她的东西。所以他也给沈木华下毒了,那个时候他也只是想着能控制她,只是如今他才悔不当初。   “救娘娘回宫,”刑墨开口,急忙将要转身离开的阿三叫住,“别伤着她了。”   阿三低着头,抱拳领命:“属下明白。”   看着面前这一群人,沈一堂有些欲哭无泪。自从沈木华毒发,这些一直潜伏的人就都出来了。   也不知道面前一群人是哪家的人。   沈木华被留在屋子里,沈一堂从心里不愿沈木华看到这些血腥的场面,心里也一直害怕她为他挡箭的事情再发生。   “将娘娘交出来,主子说念在以往的情谊,可饶了你们一命。”   “哟,原来是刑墨的人,怎么,这是过了河就要拆桥呀。”沈一堂丹凤眼扫了扫站在那里的人,笑嘻嘻的开口。   “上。”带头的那人也不和沈一堂废话,直接吩咐身后的人冲了上去。   刑隐和沈一堂的武功虽好,但是毕竟寡不敌众,慢慢的也落了下风。   刑隐空闲之余,转头看着沈一堂:“看看,这就是你换回来的麻烦。”   沈一堂笑着,转头看向她:“不如我们带着木华离开得了,这皇位天下有什么好争的,到时候我们去将叶姝宁抢回来,不是自由自在,乐得逍遥。”   刑隐没有开口,却是专心应敌去了。   沈一堂没想到沈一寒竟然会亲自来,他听闻沈一寒病重的消息的时候还暗自高兴了一把,觉得若是他病死了,那小皇子那般小,他还斗不过一个后宫中的女人嘛,那这天下肯定就是他的了。   因着沈一寒的加入,刑墨的人自然是不敌。   叶姝宁身子不好,叶荷奉了刑墨的命去照顾叶姝宁。   叶荷诊完了脉,便想着回长春殿。   身后,一个荷包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叶姝宁低头,起身,捡起了那荷包,细细的端详着,荷包边角一个小小的墨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站住。”   身后传来叶姝宁的声音,叶荷身子一抖,面上不忍,却还是转过了身子走了回去。   “叶小姐有何吩咐。”   “这荷包是你的?”   叶荷身子有些发抖,跪在地上,开口:“回小姐,这荷包是娘娘的,奴婢着实有些想念娘娘便将娘娘的荷包放在了身边。”   叶姝宁眸光微闪,嘴角勾了勾,开口:“是这样呀,我看这荷包着实好看,不知我可否借一下这荷包,描一下花样子,改日一定原封不动的归还于你。”   “自然,小姐早些休息,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叶荷躬着腰。转身离开了。   叶姝宁也没有闲着,也紧接着出了宫门。   “皇上,叶小姐求见。”   门外响起了阿三的声音,刑墨微微抬头:“让她进来。”   “皇上吉祥。”   沈一寒站起身来,扶起叶姝宁:“你有了身子,怎么不好好在宫里休息,有什么事情吩咐人来叫一声,我过来便是了。”   叶姝宁低头浅笑:“无碍的,太医说了,要多走动才好。”   “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吗。”沈一寒将叶姝宁安置在了一边的凳子上,这才开口问道。   叶姝宁脸上微微带着笑意,从袖口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荷包:“我也知道这些日子你十分想念公主,这是我从叶荷那里拿来的荷包,想来也可解一解相思之苦。”   刑墨狐疑的看了一眼叶姝宁,接过了荷包。   只是他越看,眉头便是皱得越紧。这荷包的上绣的是缠颈鸳鸯,角落还有一个小小的墨字,却根本不是沈木华的手法。   “怎么了,这难道不是公主的手法吗?”叶姝宁笑着,只是那笑里面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刑墨看着叶姝宁,只觉得眼前这人全然不是当初的那个叶姝宁……    ☆、第四十四章,解药   沈一寒,刑隐,沈一堂三人对面而坐,却是谁也不开口。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怪异,小丫鬟跑进来的时候也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小姐有事。”沈一堂看到小丫鬟,想到沈木华,率先开口。   “回公子,小姐醒了,却是不吃东西,也不开口说话。”小丫鬟说着,一边偷偷抬头看着屋子里多出来的一个人,却是吓得身子有些发抖。   沈一寒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慌乱的就站起了身子,要去找沈木华。   沈一堂见状,也不阻拦。   “带路。”   看到沈一寒走到自己的面前,开口说话,小丫鬟才反应了过来,看了看沈一堂见他点了点头这才走到前面带路。   沈一堂跟在他的身后。   “木华……身子可有大恙。”沈一寒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沈一堂,笑了笑,跟在沈一寒的身后却没有开口。   “木华身子可有大恙。”沈一寒停下步子,转身看着沈一堂。   刑隐没有跟着来,此刻除去那小丫鬟便只有沈一寒和沈一堂两人了。沈一堂惊讶的望着沈一寒,指了指自己:“黄……公子可是在和我说话。”   沈一寒望了望周围:“我身后除了你难道还有其他人不成。”   沈一堂绕过沈一寒走到了前面,沈一寒有些恼羞成怒,伸手抓住了沈一堂的肩膀,沈一堂也不示弱,抓住了沈一寒的手:“怎么,你自己下的毒,还不知道情况吗。”   沈一寒的手一抖,放开了沈一堂,却是不敢再往前面走了。   沈一堂回过头,虽是笑着的,连上却没有丝毫的温度,忽的,他上前两步,掐住了沈一寒的脖子,只是他还来不及开口,就见周围已经是围满了人,个个皆是刀剑出鞘。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你以为是他们快,还是我快。”   沈一寒不答,而是抬手。   沈一堂加大了力度:“别动。”   沈一寒却是不停,将自己的手伸进了袖口,拿出了一颗白色瓷瓶,虽然他的脸涨得通红,却还是挣扎着将这瓷瓶递给了沈一堂。   “解药?”沈一堂有些怀疑。   “你以为我还敢伤害木华吗。”   听到沈一寒的话,沈木华忽的就松开了手,撇开眼不再去看沈一寒,而是转身准备匆匆的离开了。   沈一寒低着头,忽的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沈一堂的声音:“若是木华醒来,就知道这毒是你下的了。”   没等沈一寒回答,沈一堂就匆匆的离开了。沈一寒抬眼望着沈一堂离开的方向,眼神黯淡,却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两人到了的时候,沈木华又睡了过去。   她静静的躺在床上,消瘦得厉害。沈一寒本以为自己这么多年来早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只是在看到沈木华的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自制力在见了沈木华之后就全都不见了。   沈一寒抢了沈一堂手里的瓷瓶,坐到了沈木华的床边。沈一堂恨恨的看了一眼沈一寒,却没有说什么,带着小丫鬟就离开了。   “谢谢。”   虽说沈一寒的声音极小,沈一堂却还是听到了,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个笑容。   沈一寒小心翼翼的抱起了沈木华,轻轻的摸了摸她的惨白的脸,又看了看她扁平的肚子。听探子说她有了身子,怎么两个人的重量还不如当年她小的时候。   “木华,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去。”   沈木华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好似听到了沈一寒的声音,却又没有看到他的人,像是做梦,又像是真实的场景。   “木华,我错了,今后我便在也不伤害你,再也不欺瞒你。”沈一寒微微低头,亲吻着沈木华的额头,再慢慢的往下,亲吻着她干涸的双唇。   他不敢太用力,他害怕弄醒了沈木华。   许是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脸上作怪,沈木华终是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沈一寒有些紧张,将沈木华抱在怀里,却偏偏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阿墨?”沈木华抬了抬手,又有些力不从心,只能开口叫到。在她的意识里,除了刑墨好似不会再有人这般吻她。   沈一寒的身子一僵,心中却是心酸。他不敢开口,只能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像是找到了依靠,沈木华也抬起手环住了沈一寒,头也在沈一寒的身子上蹭了蹭:“阿墨,我有了我们的孩子。”沈木华轻轻开口,接着沈一寒却是久久没有听到沈木华再开口,他的手又伸到沈木华的头顶,摸了摸沈木华的头,一如当年温柔的样子,“只是,为什么,你一直都不来带我回去。”   沈一寒只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襟忽的湿了,眼睛却是一酸。   “木华,我来带你回去,我们回南泰。”沈一寒终是开了口。   沈木华身子一僵,直起了身子,有些惊讶的看着沈一寒。   这般短的时间里,沈一寒全然变了样子,嘴边长了胡渣,眼底乌青十分的明显。沈木华心里有些酸涩,却是想到了沈一寒做的事情,却是转开了眼睛。   “木华……”沈一寒伸了伸手,却是不敢碰到沈木华。   “我娘亲可是真的……”沈木华说着,却是忽的咳嗽了出来。   沈一寒心下着急,拿出解药,想要将沈木华掰过来喂给她,沈木华却是侧身坐得更加的远了。   沈一寒气极,将沈木华捞在自己怀里,将解药递到了她的嘴边。   沈木华看了看那药丸,再将目光移到沈一寒的脸上:“你怎么会有解药。”   …… ☆、第四十五章,伪装   沈一寒不答,却是将药丸又往前递了几分。   沈木华偏开头,心里却是凉了下来。那日她听见大夫说了,她的体内有两种毒,其中一种更是有些时日了。   “从几岁开始的。”沈木华开口。   开始的时候沈一寒还有些不明白沈木华的意思,只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不敢再回答了。   从几岁开始吗,从他懂事的时候就开始了,他懂事得太早太早了,早到他自己也记不得了。   “你还有孩子,若是你吃了,我便将你送回北岳去,若是你不吃,怕是一尸两命连刑墨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沈木华捏了捏自己的手,心里一片冰凉,面上却是冷笑着。忽的,她坐起身子来,靠近沈一寒,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   沈一寒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一动不敢动,却也舍不得后退丝毫。   她越是笑,他的心里越是悲痛,可是她一直笑着,笑得越来越美好:“我的娘亲可是你害死的。”   “不是。”   沈木华不愿相信,也不开口,也不动作,只这般看着他的眼睛。良久,她终于移开了目光,许是身子又有些乏了,她竟是坐也坐不住身子了,又躺在了床上。   沈木华最终还是吃了解药,她不是什么烈性子,人生在世,本就是能屈能伸,何必苦了自己的身子。   ……   花槿和花郎已经有两日没有见到叶荷了,花郎心里担心着急,还去找了刑墨,刑墨说他会找人注意的,却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花槿没有那么着急,叶荷的毒术那般厉害,再者她也不是一点武功都没有,想来也没有多少人能制住她。   “小姐。”   门口传来声音,叶姝宁转头,看着迎面走来的飞絮,嘴角带着笑意:“怎么了,她可是愿意说了。”   “回小姐,奴婢刚才在皇上那里听到叶荷好似是南泰皇帝的人,就连皇后娘娘也是南泰皇帝派来的奸细。”飞絮瞧了瞧身后,俯身在叶姝宁的耳边开口。   虽说叶姝宁心里震惊,脸上却是一阵冷笑:“你不也是刑隐派来监视我的吗,怎么还说起人家来了。”   飞絮的脸白了白,继而又笑了笑:“奴婢是来照顾小姐的,也是照顾小主子。”飞絮说着,眼睛就一直盯着叶姝宁的肚子。   叶姝宁的脸色一变,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开口:“出去。”   飞絮笑了笑,敷衍般的蹲了蹲身子,转身离开了。   叶姝宁低着头,一只手把玩着手里的手绢,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   “阿三大人,你就帮奴婢禀报一声吧,叶荷姐姐已经不见了两日了,若是公主回来见不到叶荷姐姐,肯定会十分的着急的。”   “不是我不帮你禀报,只是现在主子还在休息,等他醒了,我定然会帮你禀报的。”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可以吗。”   “嗯。”   这是花郎第二次来找刑墨了,沈木华没有被救回来,她每日里都没有什么事情,只能每天都去佛堂跪一跪,拜一拜,她不识字,不能帮沈木华抄佛经。   前两日叶荷忽的就失踪了,她知道叶荷在沈木华心中是十分重要的,是以她怎么也要找到叶荷。   这些日子刑墨总是睡不好,眼睛一闭着便是沈木华的模样,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么些日子了,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人也没有救回来。   “让她进来吧。”花郎来的时候他就醒了过来,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花郎笑了笑,一时没想对,对着阿三作了一个揖,急匆匆的就跑了进去。   只留了阿三一个人在门外呆呆的站着……   “朕说了,叶荷,朕会派人去找的。”短短的日子里,刑墨苍老了许多,连眼神都暗淡了许多。   “回皇上,奴婢有了叶荷姐姐的消息,花槿姐姐说……说……是叶小姐将叶荷姐姐带走了。”   刑墨盯着花郎,花郎心里有些害怕,说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了。   “继续说。”   “花槿姐姐说,公主身子有些不好,只能叶荷姐姐帮忙调养,而……叶小姐,似乎是想杀了叶荷姐姐。”   花槿的话刚刚说说完,刑墨忽的站起了身子,也不管花郎,匆匆的就离开了。阿三看着刑墨急匆匆的跑了出来,看了看依旧跪在殿中的花郎,也匆匆的跟了上去。   叶荷在太后那里,红束自从当了太后以后便是关门礼佛,叶姝宁口中的太后自然是孝惠太后了。   刑墨从来都以为自己的伪装已经够好了,却没想到孝惠太后的伪装比他还要好上几分。以往他真的相信了她总是被仁显帝欺负,是一个软弱的性子,可是看了她逼沈木华,看了叶荷的遍体鳞伤,他才知道自己被骗得好惨。   “太后既然身子不好,那便就好好歇着吧。”这是刑墨和孝惠太后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追在后面,哭着,喊着 ,刑墨却没有丝毫要回头的意思,只让阿三抱着叶荷离开。   时间过得极快,还有二十多天,就是沈木华毒发的时候了…… ☆、第四十六章,大结局上   沈一寒要带沈木华离开,沈一堂没有什么意见,刑隐却是不许。   “你想借多少兵,开口吧。”   沈一寒知道刑隐和沈一堂的打算,只是沈木华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她体内的毒需要解药,而这个解药怕是只有刑墨手中才有。   “你不怕我借了你的兵,来打你?毕竟我还是北岳的人。”刑隐笑着,却是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沈一寒也笑:“若是你打不过,那便是战死在沙场,若是你打过了,朕也保证你的登基大典走不到皇位上。”   刑隐面色一变:“你给我下毒了?”   “你好自为之,朕希望你能打下北岳,毕竟你才是北岳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   沈木华本是不愿意跟着沈一寒走的,只是她一听沈一寒说他要带她会北岳,她的心里又不愿拒绝。   她想回南泰去拜祭她的娘亲,只是如今她的身子不好,体内还有毒未解,怕是回不到南泰。   刑墨收到这个消息已经是几日后了,这些日子叶姝宁有些不正常,总是缠着他。   叶荷已经好了起来,花槿却是病了,还有一病不起的征兆。   刑墨心里思恋沈木华得紧,交代了宫里的事情,便带着阿三,阿一出了宫,准备去接沈木华。   他们是在一个树林里遇到的,沈木华身子不好,沈一寒总是走走停停,一到阴凉的地方便休息,还总是弄一些野味给沈木华吃。   那时沈一寒正亲手在河里捉鱼,沈木华坐在岸边,怔怔的望着什么地方。从侧面看,她的肚子已经有一些凸起了,只是人却是瘦得厉害。   刑墨放轻了步子,走到沈木华的身边,沈木华和沈一寒都忽的警惕的望着刑墨三人。   “木华。”刑墨轻声开口。   沈木华在看到是刑墨的那一刻,心里忽的就安定了下来,眼眶也有些泛红了。   刑墨上前,将沈木华紧紧的搂在怀里,不停的安抚着沈木华的情绪。   沈一寒的手里抓着鱼,眼睛却是盯着沈木华和刑墨两人,连手里的鱼不见了也没有发现。   沈木华哭着,像是要把自己这些日子受的委屈全都哭出来。刑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他只能紧紧的抱着沈木华,让她感受到安全。   沈一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沈木华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没有见到他了。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沈木华虽恨沈一寒,却也有些舍不得。   花朗听说沈木华被刑墨救了回来,一连几日都是在宫门前守着的,就是想早一些见到沈木华。她还听说沈木华已经有了身孕,那她更是要好好的照顾沈木华。   沈木华回宫的那天,也是花槿去世的那天。   花朗如往常一般去宫门等着沈木华,叶荷却是守在花槿的床前。   “虽然你救了我,可我还是不能放过你。”叶荷拿着帕子,在花槿的脸上轻轻的擦着,只是她刚刚擦过的地方,转眼间就又有了水渍。   叶荷一边说着,眼泪却也不停的落。   “叶姝宁没有你想的那么笨,我是刑墨的人,她定然是不会动我的,倒是你,傻傻的撞了上去。”   花槿也说话,只是她的面色苍白,说话也是极其小声的。   叶荷哭得更加的大声了,却又一边笑着:“你还是如小时候那般重感情。”   说道小时候,花槿也微微笑了起来,眼泪却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公主的毒可有解。”   “我解不了,我解不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配的毒却解不了。”叶荷有些激动,抬手不停的打着自己的头。   花槿使劲的抬起手,想要拉住叶荷:“好好照顾公主,若是有机会,少背叛她一次。我没有机会再弥补我的罪过了,只希望你将来不要如我一般后悔。”   “只可惜,见不到公主最后一面了……”   叶荷看着花槿说完最后一句话,眼睛就渐渐的闭了起来。她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双手,就是这双手,给她敬爱的公祖下了毒,如今还毒死了和她一同长大的花槿。   她不知道自己这双手还可以变得多么的血腥,她不知道……   阿三将花槿死了的消息带给了刑墨,刑墨不敢让沈木华长春殿,便只好将她带回了勤政殿。   “为什么不回长春殿。”沈木华早就十分的想念叶荷和花槿她们了,却没想到回了宫还是不能看到她们。   刑墨眸光闪了闪,良久才开口:“这两个丫头想你得紧,身子凉着了,你有了孩子,最好不要和她们接触,花朗会跟着去伺候你。”   “她们没事吧。”沈木华有些紧张。   “没事,我派了太医去看了的。”   “嗯。”   ……   沈木华自从回了北岳,便没有再出过勤政殿了,阿三将静妃离世的细节都告诉她了。刑墨本是不准的,沈木华却偏偏不能安心。   静太妃是被别人害死的,据北岳传来的消息,那人叫小七,已经被沈一寒处死了。沈木华还记得阿三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面色惨白,身子有些颤抖。   沈木华和花朗第一次出门的时候就遇到了飞絮,沈木华一直觉得这飞絮是刑隐的人,偏偏苦于没有证据。   飞絮似乎比以往更加的张狂了,她说刑墨喜欢的从来都是叶姝宁,她沈木华不过是一个巩固刑墨地位的棋子。   两日后,飞絮被处死了,被叶姝宁赐了一杯毒酒,原因是冲撞了皇后。   刑墨除了上朝,基本上都是跟着沈木华的。他亲手给沈木华熬粥,亲手喂沈木华喝粥,亲手帮沈木华更衣,亲手帮沈木华描眉。   沈木华从来没有问过叶姝宁的事情,刑墨也从来都没有解释。 ☆、第四十七章,大结局下   那是沈木华回宫之后第一次见到叶姝宁,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朝着沈木华一步一步走过去,脸上带着笑意,却和以往那般单纯的笑不一样了。   沈木华看着她莲步轻移,将自己的肚子狠狠的撞在一遍的桌子上。花朗惊叫了一声,眼看就要上去扶起叶姝宁。   沈木华拉着花朗的手,也笑。   刑墨很快就来了,他低着头,沈木华甚至看不到刑墨的表情,他走到叶姝宁身边,蹲下身子,轻轻的抱着她。   叶姝宁哭了出来,她可怜兮兮的拉着刑墨的衣袖,开口:“阿墨,她害我,我要她被打入冷宫,永远都不能再出来。”   刑墨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他死死的盯着沈木华,一字一句的开口:“皇后蛇蝎心肠,害死小皇子,自今日起打入冷宫。”   花朗在哭,她跪在地上,一遍一遍的说着叶姝宁是自己撞的,求着刑墨放了沈木华。沈木华却依旧是笑着的,她走到花朗的身边,拉起花朗,走出了殿门。   ……   约莫半月之后,沈木华才知道北岳攻打南泰,刑墨亲自带兵,迎战去了。   门外吵吵闹闹的,沈木华也不关心。   叶姝宁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她半躺在步撵上。   “皇后娘娘吉祥。”沈木华低头,行礼。   叶姝宁不开口,沈木华却是自顾自的站起了身子,坐回到了凳子上。   叶姝宁讲了一个故事,至少沈木华就觉得那是一个故事……   花槿和叶荷是沈一寒的人,她们从小就开始监视沈木华,叶荷还给沈木华下了毒,续命的解药只有她才有。   后来,花槿爱上了刑墨,她变成了刑墨的人,她也帮着刑墨利用桂花糕给沈木华下毒,解药只有叶姝宁能配。   静太妃是刑墨派的人杀了的,意欲挑拨沈木华和沈一寒之间的关系。   “花槿和叶荷都死了,你是不是要感谢我,帮你除了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叶姝宁笑着,还是哈哈大笑。   沈木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面上竟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   寒文三年,寒文帝借北岳皇帝废除沈木华为由,大举进攻北岳,两国皇帝皆是御驾亲征。   只是后来此战却是无疾而终,那战之后南泰皇帝销声匿迹,原太子刑隐登基。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起,老人摇着头,缓缓开口。   传言长公主沈木华知道这一切之后,哀莫大于心死,带着那唯一的婢女花朗离开了皇宫,却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南泰皇帝深爱长公主,带着贴身侍卫找长公主去了。   老人不再开口,眼神有些空洞,也不知道是望着何方。   台下的人都哄闹了起来:“老先生,你可知道那叶姝宁叶皇后最后怎么样了。”   “传说,南泰皇帝离开之后,她便自杀了。”   “那寒文帝和长公主当真不是兄妹吗。”   “自然不是兄妹。”   “长公主身中剧毒,她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呀。”   “这个……老夫也不知……”   台下的人又问了许多问题,老人都一一作答。   最后一个青年人,站起身来,哈哈大笑:“老人家,不知你是如何知道得这般详尽的。”   老人也笑:“老夫以前是那仁显帝贴身太监身边的小太监,这些风月之事也是听别人说起的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完啦,可能有点仓促,大家不要打我,但是可以揍我,哈哈哈,收藏了的每一个小可爱都是我的动力,么么哒。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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